母亲，我想为您写首诗
在这母亲节的明媚里
不沾清明的冷雨

您一定不会习惯热烈的言辞
您没听过，也没说过
您最澎湃的情绪也就是那么
几次您高举轻放的扫帚条子

少年时看您终日旋风般转动的
身影，我本能的追求是不被
甩离，就像那次追跑一里地
逼停手扶拖拉机。当然牵动我
不倦脚步的，实事求是
应该还有集镇上飘香的包子

您“不准下水塘洗澡”的命令
激发我们的智慧，在山顶
划出了一条躲避您眼目的动线
徬晚饭桌上您温情的一句话
宣告了猫鼠赛事的结局：要想
不被看见，就要置身低处

高中，弟弟不堪承受的一日
一蛋计划您在我身上予以落实
外加一头病死母猪悉数写入我
高考前一年的菜单，就如我今天
要鼓起勇气才敢去吃一顿丰盛的
海鲜

进入婚姻，您认真问过我的
一句话像是不经意：他们家
对你好不？
工作后，您舟车劳顿来看我
带上的是我家丰收的李子
对您儿媳的一句“少吃点，桃饱
李慌”，您回应“让他吃嘛，他
喜欢吃”

那么多年，我想不起对您有什么
亲密的响应。当我第一次也是
最后一次抱起您身子时，我就
感觉轻，棉花样的轻

您那时指给我看的先祖们的
坟茔，我其实没啥感触
您住进去后坟茔成了我生活中
搬不开的镇纸石

现在已是母亲节子时。一如
既往，请您入梦，让我看见您
倚门含笑，迎我回家的眼神

朋友说，温暖中我的笑容像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