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得太紧的骑楼像一对书名号。
我,站在窗前。抬手
擦拭我的空旷。一个烟火气的时刻。一首
咬字清冽的粤语歌,从我的楼下
烟波一般升起
我的面前应该有一道河岸
大船搁浅成一艘,背阴于亚热带的楼房
湄公河啊,何其妩媚。水声蒸腾出一枚
唇形的梦,印在道别的玻璃窗上
当时她还未完成。
两片混沌的轮廓微启着
圆钝钝的情话:
L'amant,mon amant.
音节暧昧成两颗带白气的糯米团子。唔……嗯。
一点点被消化的街市声,开始浸泡我
卧室里的岑寂。即使没有《吴哥窟》的旋律
这也是最适合情人在夏天
穴居的岩洞。用力,我拉开窗
戳破这最后一场柏拉图
闹市音像哗哗作响的百叶帘,当胸涌入我
默然如四壁的怀抱。看,连夏至的黄昏
都无法启蒙这座自甘沉溺的半岛
我的《情人》,仰卧在我身后的床上
轻轻拆下身上的书名号。
一个够美的人,脱衣都如同翻书
看他衣衫褪尽,就像
观赏白雪如何在你面前
卒章显志。结束后,可以再回味一遍
这出芒果味的中篇小说。配着故事
呼吸古铜色的空气,揉皱凝脂样的床单
把湿滑的思想,写上
布满汗珠的纸张。光影错落里
他有黄种人的腿和白种人的肩膀
沉睡,像两滴混血融进雨水
在比她还小的年纪,我就开始
坐在有声的书名号里,思考热带。思考它
单纯的怯懦、静穆的放荡。椰林里赤脚跑出
连衣裙的夏娃,她带着滚烫的肺腑
肺腑外是形同虚设的冬天。冬天与肺腑之间
是永远缺席的肉体
它缺席成一座没有信仰的寺庙
它缺席如一个曾停泊于热带的男人
我漫步在芒果树黄熟的街道,漫步在
永远会在下个路口到来的西贡。
抬起头,青青的枝叶里一盏盏
从不会因白昼而熄灭的
甜甜的灯。每个角落里都有歌声袅袅,像东南亚
丰沛的、袅袅的河水。我想这袅袅的世界
脱掉下半身的纱裙,飞鸟一样
飞往悠远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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