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去农贸市场

清晨，去农贸市场
在两排靠边的摊位间穿行
间或，一些晚来的
他们把摊位摆在中间
让一台手推车或自行车尴尬地停放在那里

一缕阳光从高耸的楼顶倾泻
一声一声的哟卖声
在一片葱绿中透着青冷
“新摘的黄瓜2元1斤，2斤3元
你看顶尖戴花，多么新鲜！”
“白菜1元，这白菜多么的紧团
象那种庸俗又离心的团结
买点“秋李子”吧
10元3斤，这是老品种手一捏肉核分离
一股土地的气息
在夹持混乱的菜摊上传递

行走中，一个声音漫出
“买一些新鲜的柿子吧！1元1斤，2斤1.5元。”
一个包着头巾的妇女
在初秋一缕微弱的阳光下向走过地摊的我
低唤
她怯怯的，“这是新摘的
你看：它还带着晨星和朝霞的鲜红
还带着一些没有幻灭的露水。”
我蹲下身，看着这些新鲜的亡灵
它刹那的新鲜，多象那些腐败的权利
每天都会有人去收割，每天有人去出卖
我拣起几个
象拣起一些沉重。我把它放入二次利用的塑料袋
然后，让这个年近七十的妇女
把它放在一个电子秤上
称一称，这其中的重量
天平的一方是我，另一方是这个年迈的妇女或一个农民
这天秤的杠杆
它称下的历史时刻
此刻，我在倾斜
多年前，被权利咬过的伤疤有些发热
我羞愧地低下头
我问：“能扫微信吗？”
她无奈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
“扫吧！扫完了钱到不了我的手。”
她的话引起了我的注视
看着她无奈又无奈的神情
这个清早的1元2元5元向一张卡片内部
的远方累积
向一个居城在城市生活的贵族
他们的豪车
一次启动挥霍掉一个清晨的背景

扫码时刻，一个中年男人走到摊前
他冷峻地对妇女说：“交地摊费。”
妇女说：“刚开张。”
那个收费者，一个市场管理人
果断地向妇女伸出手去
他让我想起
一个七十多岁的农民开着三轮车
只为卖自家园子里的疏菜被交警罚了七百元
这些罚款是为了给一群协勤和帮办开一份工资
剩余的给这个腐败的城市增加一点其它收入
而这个妇女和那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他们亨受的土地福利
只能在一个年份的劳作后
在一个个清晨的交换中
被一次次盘剥
而她们在一次次的盘剥中
被不停盘剥的生活淹没
成为一个时代的背景里不断被淹没的声音

我想：一些历史总是那样真实的存在
一部人仍在过着被时代淹没的生活

2022－8－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