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廉是赓续红色基因的源头活水
在中国历史上,总有一些“以绳墨自矫,而备世之急,日夜不休,以自苦为极”的志士仁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便是这一类人当中的典范。作为“力振纲常、首扶神器”“进退皆忧”的参知政事,范仲淹“在布衣为名士,在州县为能吏,在边境为名将。”乃天地间“第一流人物”。不仅在立功、立言方面成就非凡,在清廉自守、道德自立方面更是罕有匹敌。
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三立”不仅是传统士人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他们出仕为官的基底和人生追求的极致,能于“三立”中取其一者已属不易,三者兼具者更是凤毛麟角。“三代以下,人才莫盛于宋东都,期间慨然以圣人之道为己任而著之行事者,范仲淹而已。”可以说,范仲淹是中国历史上为数不多的能在“三立”方面皆有所成就的翘楚之一,正如毛泽东所说:“中国历史上不乏建功立业之人,也不乏以思想品行影响后世之人。前者如诸葛亮、范仲淹,后者如孔、孟等人,但二者兼有,即‘办事兼传教之人’,历史上只有两位,即宋代的范仲淹与清代的曾国藩。”
“三立”之于士人,既是生命,又是信仰,又是终极关怀。只不过,相对于立功、立言,立德不仅是享位尊崇的“三立”之首,更是“三立”之中最难以显现和长久秉持的士人之道。它的彰显和发扬,既需要“脱心志于俗谛”的自我砥砺,又需要足以将“真理得以发扬”的场域触及。
以清正廉洁作为立身处世之本和人生向往之境的范仲淹,毕其一生孜孜以求立德达道,“少有大节,其与富贵、贫贱、毁誉、欢戚,不一动其心,而慨然有志于天下。”正是在“志于天下”的自我催发和清白之泉的场域触及下,迭遭贬谪的他,于府山南麓凿废泉、建亭堂、撰佳作、启德志、溯廉脉、发议论,以“井德”说“人德”喻“官德”赞“品德”,将“所守不迁”“所施不私”的“井之道”凝练升华成了“爱其清白而有德义,为官师之规”的从政之道。一篇《清白堂记》用文学翻译政治,以清泉喻抵政道,集形美、情美、理美于一体,聚“井德”“官德”“仁德”于一身,在廉洁持守上“前不愧于古人,后可师于来者。”
清者,明也,与浊相对;廉者,洁也,意即不受。如果说,贬谪绍兴之前的范仲淹,更多地是以文章名世、功业垂著的话,那么谪居绍兴之后,在府山南麓因一泓清泉而高倡并砥砺“清白而有德义,为官师之规”的范仲淹,则真正成了世所敬仰的“三立”完人。
孔子说“素以为炫兮”,在集立功、立言于一身而渐臻绚烂之极的范仲淹,因清白之泉所蕴藉的一抹素色而让绚烂造极于颠,也正因为有了这样的因缘际会,中国历史和政治的廉脉,在绍兴这一千年古城氤氲成风、蔚然成势,绍兴廉脉是整个中国历史清廉底蕴的缩影。
对于一个地方来说,只有当它具有双重贡献时,它的历史才值得被铭记被书写被传颂。这样的双重贡献,首先是助益于构造士人政治与文化精神的超历史的脉搏;其次又有值得铭记的过去可以镜鉴后人。凝聚着中国清廉文化之精魂的绍兴,当之无愧具有这样的历史品格和价值属性。如果说奇山秀水和厚重历史使绍兴这片土地富有灵气的话,那么清白泉则赋予了它文化的深沉与历史的厚重以及廉洁的底蕴,逐渐成了印证中国历史清素本院和廉洁本色的现实样本。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绍兴之所以能够成为中国廉脉的源头活水,与其自身的深厚历史密不可分。东汉时“一钱太守”刘宠的廉洁之名就已尽人皆知,至于于谦、王阳明等人在绍兴为官之时的廉洁之举,更是家喻户晓。千百年来,名士之乡与清廉文脉在越地相谐成韵,在绍兴激荡成歌。
“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誉清彰廉不仅是中国历史的优良传统,更是天子乃至庶人一以贯之的修身准则。清廉不光是一城一地抑或一人的本真和底蕴,也是整个中国历史的本原与底蕴,还是百年红色基因得以赓续不绝的生命底蕴。在绵延五千余年的中国历史上,清廉犹如叶之绿般绘就了一抹永不褪色的政治底蕴,既匡正着庙堂的纲纪,也矫正着草野的人心;在中国共产党成立以来的百年征程中,正是有了这样一抹清素蕴色的映衬,传统的历史血脉得以贯彻古今,红色的纯正基因得以代代赓续。
在中国传统的政治文化理念中,为德、为学与为政向来便是不可分割的统一整体。早在三代之时,《尚书》便提出了“以公灭私,民其允怀”的清廉戒律;及至春秋战国,诸子百家则在相互争鸣中确立了自成一系的廉政思想;秦汉以降,煌煌二十四史关于廉政的论述以及对于廉吏的旌表,真可谓在惜字如金中做到了大书特书。从黄帝的“诲己”自戒、唐尧的“尧戒”自警,到孔子的“君子之义”、孟子的“养心寡欲”,廉洁精神一脉相承、廉洁准则一以贯之。质言之,清廉始终是中国历史最明亮的一抹素色,也是新时代赓续红色基因不可或缺的源头活水。
历史是中华民族的信仰,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凝聚力之所在,也是中国共产党汲取廉政思想、加强廉政建设、赓续红色基因的不竭源泉。源远流长的清廉文化,是以范仲淹为代表的传统士人最深层的精神追求,是代表中国士人出仕为官独特品格的精神标识。
中国共产党从一诞生起,就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有着不可割裂的联系。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当代中国是历史中国的延续和发展,当代中国思想文化也是中国传统思想文化的传承和升华,要认识今天的中国、今天的中国人,就要深入了解中国的文化血脉,准确把握滋养中国人的文化土壤。”
清廉绘塑了士人政治的灿烂过去,也成就了百年大党的光辉历程。作为优秀传统文化的忠实继承者和弘扬者,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伊始,就把清正廉洁作为必备政治品格写在了自己的旗帜上,镌刻在了每一位共产党员的初心上,践行在了为民服务的使命上,虽历经百年而其色愈浓。
中国共产党成立初期,特别是井冈山时期,毛泽东制定了著名的《三大纪律六项注意》,强调“不拿群众一个红薯”“一切缴获要归公”,制定了惩治贪污的相关条例,引领着一代又一代共产党人廉洁自律、防止腐败。进入新时代以来,中国共产党接引历史的源头活水济润百年红色基因,以浃髓沦肤的实践之举,守正创新,将理想信念的火种、红色传统的基因、历史清廉的底蕴合二为一,形成了褒正贬邪、崇廉鄙贪的清廉氛围,让红色基因得以赓续发扬。
晨钟暮鼓常盈耳,激浊扬清正当时。承继士人清廉精神的文化动脉,汲取清白泉水的汩汩动力,构建新时代清廉政治的时代长城,才能做到干部清正、政府清廉、政治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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