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最博识的人也不知道
在叙利亚的哪个小镇
一座图书馆被炸弹击中
燃烧，损毁

不必再将文字分为小说，诗集或儿童绘本
不必从豆大的黑点丛里
思考符号象征学说与存在主义
诺贝尔文学奖或普利策奖
种种荣誉烟消云散
我即是我!
书籍们升天的灵魂叫道

书架上的一颗颗心
被人们翻阅
横七竖八，开膛破肚
鲜血直流
被多次拜访的作者们
会感到吵闹
默默无名或言语晦涩的人士
寂寞如初
众生平等!
书籍们升天的灵魂叫道

那些生前未被人知晓的
死后获得殊荣
尽管被无数次曲解
有些死去的依旧在人们心中活着
旧日的遗蜕被披在身上
被人们铭记
从老人到少年
又从少年到老人
从旧书到新书
人类的经验累积传承

我希望在世界末日后
仍有书籍留存
或者说在书籍留存的同时
尽快人类灭绝
那样
文字归于文字
再归于无意义的黑点
变成破解不了的摩斯密码

在叙利亚的某个小镇
时至今日
一座图书馆依旧在静静燃烧
我们不再阅读那些纸片
我们阅读火焰
横的火焰，竖的火焰
红的火焰，蓝的火焰
在阴影角落生长的火焰
在一朵花旁吐着舌头的火焰
像被风吹拂的野草般扭曲的火焰
在跳舞，在大笑，在哭泣
在大声交谈的火焰
在拉着小提琴，在朗诵诗歌，
在画着抽象画的火焰
在发出荜拨声，噼啪声，
心脏被子弹击中声
向百万光年外的外星生命发射电波的火焰

那时我们会像我们的长毛祖先一样
在火焰旁
聚精会神地阅读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