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张泽铭的童谣

有过几个人跟我瞎聊: 父爱如山，那母爱呢? 我妈总叙叨说让我滚她近点，还说什么等我成才之后别忘了她。怎么可能嘛，我现在天天住校，睁眼闭眼全是多科老师的大脸，怎么陪?再说等老娘我上完大学，陪她的时间不就多了去了嘛？
我觉得母爱像块膏药

我跟她说
这样，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一个故事:追风河

风，终于挪破了高山
引下一股汩涓流
风对它说:
“向前流淌”
河咿呀学语:
“流淌向前”

于是
水顺着千古江溪踏出的河道
渀流不息
风
护佑在身旁

一天，河问:
“风，我什么时候
才能不再顺同一方向流淌?
才能随着自己的意愿奔涌?“

风停止了一路上的叨念，沉默着
用本就飘渺的身躯指向前方:
“流过白昼
淌过黑夜
在黎明的最后一道曙光落下时
你会到达天边
那儿是海洋
到那时
你便成了世界”

河随着风的叨叨细语
奔流着
越过平原，翻过丘陵;
绕过沙漠，闯进丛林
不时幼稚徘徊着
无聊的与风挣扎
直抵中原的山脉
河又开始发问:.
“我如何才能成为大海?"

风说:
“枯叶落下，就让它落下
磐石堵着，就让它堵着
遇上水坝，就随它拦在那
支流涌来了，就将之包容收纳
但你无需改变。”

河认为自己听懂了

第二个故事:失风河

当水流涌过的滩涂沾上了咸涩的空气
河才恍然发现，海就在那里
河水突兀的发现梦想就在前方
河水才惊恐的发现
自己正离风越来越运

“我大概要慢一点了!“
“我想缓缓流过这段最后的陆地
与河床好好告个别
毕竟我们永不相见!”

河水摆动着身体
可自己拥挤的身躯拼命推挤着
入海口的石壁压住了他
河水在窒息中猛然加速
又仿佛觉的耳边清净了许多——
风颤抖着停了下来
却不再低语
无言望着河水的尽头
那里洪流滚滚
骤然坠下悬崖

“让我停下!“
河徒劳的哭嚎着
却已不再挣扎
可耳边都是海云远远的尖啸
而听不到风的沉默

海已经涌来了，它腥臭不堪
臃肿的身躯里满是拉圾
它撞击着岩壁，以示对河水的欢迎:
“来吧!这是个全新的时代
过去已被履盖为过去
没有了规划好的河道
你自由了!”
河似乎涌下了瀑布
几乎毫无准备
接触大海的一瞬
海抓住了河
“回头看看吧，
风就在那"

河对自己说:
来不及了
在最后一股河水被盐份充斥前
河觉的
它们也曾是河

河才明白
自己早已失了风

尾声:致微风

大海依旧狂怒
烦躁地翻踹云雨
抓狂扑向陆地，
又无可奈何的从崖边滑下
接着再一轮轮冲刷
不知尽头

海不知自己因何狂暴

沙滩
一个男孩向母亲炫耀才拾的贝壳
母亲说
你知道吗?
这是河做梦落下的遗物

“多美的梦啊”
孩子不解的望向大海，丢掉了贝壳
母亲仍凝视着孩子生着茸毛的脊背
低头
微笑

“总会来的”
她说
孩子没有听见



...故事听懂了，我现在想问一个问题
河水自打从山脉出生起便注定无法逆流。现在河到了悬崖口，难道就只有眼睁睁看自己离风远去，坠入幽深大海这一条路了吗?这，这也太——
太残酷了，是么?
……
“回头看看吧，
风就在那"

可悲的是，河总认为自己听懂了
（2020.1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