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
似乎是有一天，早上醒来

我发现，谁换了我的儿子
新的儿子变了样子——
他不再搂着我的脖子“爸爸爸爸”叫个不停
不再缠着我买玩具买雪糕买薯条
不再拉着我的手走路
不再向我诉说学校的趣事
不再和我去看电影
不再向我求教作业的难题

他不再对着小草说话
也不再向星星唱歌
不再与蚂蚁共进午餐
也不再和公园里的滑滑梯做好朋友
他不再喜欢在草地上打滚，说——
我们飞吧
然后爬起来张开双臂迎风飞翔
当绿灯亮了
我第一个开车行驶的时候
他不再说——
爸爸，我们又是第一

他不再喜欢参加大人的聚会
出门的时候，他不再磨磨蹭蹭
当他不高兴的时候
也不再跟我说——
“我不和你玩了！”

可是
他变了样子
俨如换了一个人一样
他开始真的很少和我玩了

他的嘴边长了毛茸茸的胡子
他的喉咙有了小小的凸起
他的脸上长了星星点点的痘痘
他的声音变粗，说话瓮声瓮气
他的个子高了虽然还有点单薄
他开始喜欢照镜子
喜欢自己在网上买衣服
喜欢和同学们相约去看电影

他喜欢锁上房门，一呆就是半天
他喜欢偷偷地买一些小小的礼物
——不知道送给了谁
他喜欢独自去短途的旅行
他沉思的时候多了
跟我说的话少了

是谁一夜间把我的儿子偷走？
是谁给我换了一个不认识的儿子回来？

晚上的时候
我们的家门从来都是好好地关着
我们的住处治安也很好
不曾丢失过东西

可是
是谁呢？
是谁一夜之间
换了我的儿子
换走了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