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素描（外四首）
文/袁宏清

覆盖窗前的那片白色
很固执的把菜地也覆盖
良久，我扯不动一蔸青菜

滑倒在井边的阿婆
落地的姿势与雪花截然不同
看得出，阿婆的儿孙恨这场雪
全家老小捋起袖子
把房前屋后的积雪铲得一干二净
撒上食盐的路面，湿漉漉的石板
露出千年风雨蚕食的筋骨

雪地里，最好看的
应该是猎狗用爪子刻画的梅花
或者是云层中脱落的棉絮
除此之外，小鸟在河边的戏水动作
比我想象中的完美
河水很冰，至于冰到什么程度
最具说服力的就是岸边的水草

云雀落地，没有丝毫声响
守岁少年，怀揣鞭炮，蹲在废墟里
或者草垛后，洋装狩猎者的样子
怎知道，那些毛手毛脚的动作
早就把灵通的雀鸟赶出视角之外

大山与我

太阳悄悄从山脚爬上树梢
被枝叶挡回的光芒
一部分借给远方，一部分储存山地

也许是我站得太高的缘故
山梁顶端，老鹰的叫声有些瘆人
山梁上的土壤里
不仅滋润着茂密的植物
还养育着一方土生土长的优秀生命

我是大山的儿子
就算月亮把我的影子拉得再长
也拉不出门前的那个山坡，其实
山梁的高度和我的生长期一模一样
无非就是一毫一厘的生长
不同的是，千百年后
我长成山，山长成我
我又长成山，山又长成我

山里山外

溪流由山脉的沟沟壑壑拼凑而成
森林通过风的刺激变得韵味十足
水流的声音也就显得生如夏花

几块被大山抱在怀里的岩石
天成一堵险峻的围墙
挡住山外的世界
去爬围墙的人
都是些敢于冒险的人
他们常说，石峰背后
要么是坟墓，要么是坦途

春天，我来了

草木有了复苏的迹象
虫鸣从草根涌向远处
草尖露出潮湿的锋芒
刺进阳光挤兑下的空间
远处是农人刚翻过的土地
暂新的泥土散发着芳香气息
种子从芳香中醒来
朝着虫鸣的方向招手
春天，我来了

高铁时代

故乡城郊的土地上
或左或右堆砌了一些高楼
或前或后新建了一些厂房
看到这些熟悉的环境，心中难免想起
二十年前，坐大巴去上海务工的情景
三天三夜，综合着腰酸背痛头昏脑胀

做梦也没想到赶上这个伟大时代
记得第一次坐高铁
从申城虹桥回宝庆邵阳
一千三百公里路程，用了不到七小时
诠释了三天三夜昼夜不分的神话
再后来，坐高铁去天府之国锦城
九省通衢汉城，中国硅谷鹏城
思绪的速度变得和高铁一样
跨江河过旷野穿隧道，清秀的轨道上
镌刻着天堑变通途的史记
人生的版图上
同样镌刻着坎坷与平坦，贫穷与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