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飞虫还不谙世理:
爱和美,有时与陷阱是同义词
危机四伏。面对无缘无故的甜蜜
谁起了贪念
谁就失了魂魄。你看
它的眼睑,多像长满锯齿的
木门。它关闭
一个偶然事件,就会被寂静吸收
羸弱植物,何以生岀杀心?
当它再次睁开眼睛
阳光依旧温暖。祥和。不远处
另一个猎物的歌唱,新鲜而生动
南瓜
洗净。剁块。用勺子剜去瓤和种子
然后上锅,蒸岀一碗碗甜糯
阳光如一群蝴蝶,追着母亲
瓜藤似的背影
偶尔侧身,她轻咳几下
仿佛要面对饕餮的生活,掏空自己
童年时
我总把幸福涂成南瓜的模样
那明媚的金黄
把我的心照成了一朵南瓜花
那时我还不懂,母亲的愿望其实很小
比院子里那块三角地还要小
无花果
记不起她年轻时的模样
仿佛一生都是如此:
挽发髻,穿灰衣
她不懂琴棋书画
却深陷人间烟火
田垄上。石磨边。灶台前
她身上散岀的
饭香,没有一点怨气
生活的刀剑太锋利
雕刻出疾病和伤痛
她瘪着嘴唇,咽下漏风的呻吟
眼里的火苗依旧倔强
最后一次,她举着小圆镜
抿抿头发,抚平命运的皱褶
然后,安详地落下
像一枚熟透的无花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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