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原谅我再也无法回到你身边
你的旧衣衫五彩斑斓
还沾着你伏在外婆的坟头哭泣时
泥土的潮湿
你从来也不能把命运怎么样
你只能朝它下跪
把自己割裂
缝起
你的指尖至今还留着
针刺下的小洞
那是你不光彩的勋章

妈妈
我没有爱人
我坐在车厢里
列车穿过夜的身体
我的行李中有很多沉重的食物
我直到现在还在担忧挨饿的事情
到了晚上
我还畏惧蚊子的叫声
它是一切阴暗的统治者
正在我的睡梦边缘
密谋攻击

妈妈
我总听人说尚有归途
可是确确实实
怪鸟在凌晨时分同我说
它没有找到回去的路
它的翅还拍打
仿佛有很多话想要说
可是飞遍千山万水
话都一句句漏光了
它也没找到那个可以诉说的人
时间很拥挤
像一个巨大的谜
它撕开谜题的伤口
沉默流出

妈妈
我还是会时常想起你
在歌声如瀑的夜里
在此刻灯烧成的一片火海里
在饥饿的无聊里
在四通八达漫无目的的路途里
想起你
还有爸爸
我们一起做着简单并且真实的事情
足以果腹
足以抵抗世间大多数的与我无关

妈妈
我越是想你
却越是要远离你
我喜欢的藤蔓植物封死了我通往你的路
恰就把你我隔在一呼吸之间的距离
你问我何时回去见你
何时回去把墙外的断砖敲碎
取一片支稳炉灶上的铁锅
妈妈你又何必问
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