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作为媒体人，自2016年以来，我多次受邀参加四川省司法行政戒毒系统在大凉山扶贫采访活动，见证了奔赴一线的戒毒民警在大凉山如何开展脱贫攻坚，在一次次亲历他们的工作过程中，我感受颇多，发现四川戒毒民警为打赢彝区脱贫攻坚战役，付出了巨大艰辛！故而，记之。

车过尔舞山

警车轰鸣，像个七八十岁的老人

喘着粗气，上坡，七拐八弯

驮着一车念想，吃力地爬上尔舞山

在斑鸠弱弱的叫声里，熄火停了下来

我站在高高的尔舞山边沿

眺望西昌邛海，雾里看花

一个朦胧的少女，就是我眼前的邛海

她身着薄纱与轻衣，羞羞答答

在索玛花还没有开放之前，就幸福地装点了

西昌好看的门楣

车过尔舞山

人，总有一些高反

我的两只耳朵嗡嗡叫着

像彝人搬运蜂箱

在通往幸福的路上

装满了蜜蜂

车过尔舞山。我看见

邛海上空飘拂的党旗

擦拭着蓝天和白云

斑尾榛鸡、针尾绿鸠在扶贫林间鸣叫

野兔和花猫在草丛中奔跑

当然，我知道

车过尔舞山后

大凉山的道路还很长，很陡

有玄生坝、波石瓦黑和七里坝

野山菌在阳光注视下

还是一块未开垦的处女地

菌种基地

村上有一块菌种基地

是四川省司法厅投资援建的

驻村扶贫戒毒民警每天

与老更父子俩泡在一起

给菌棒解渴喝水，又生火升温

播下菌种之间最亲密的爱情。让蘑菇

在透明的房子里

不声不响，生儿育女

经过一月努力，蘑菇像一朵一朵洁白的云

吸附在菌棒上，又嫩又白

建档立卡贫困户老更见了

他皱了几十年的脸

长出蘑菇一样好看的云

两眼，笑成弯月

幸福日子

朴素的彝风，单纯又多情

在蔬菜和水果之间

弯腰低头

关心白菜和火龙果炸裂

山，拔节的凉山

挺立在四川西南部

头戴鲜花的彝女，楚楚动人

她们活动在彝语不再柔软的骨头里

让人想起大凉山的石头

硬得像我未曾谋面的兄弟姊妹

炊烟袅袅升起，四处突围

在夕阳下山的时候

拉直了贫困建档立卡户呷马家的

煤气管道。如今，只须轻轻一拧

就能打开炒菜煮饭的幸福日子

豌豆角在锅里张嘴。无意间

说出了田园一身香气

这个时候，我仿佛看见

去扶助荞麦和燕麦生长的民警

双手正扶直彝乡鸡鸣

走出山沟到山外，与城里人讲亲戚

彝族年

马铃薯就要开放

大地红就要跳舞

索玛花在风中微笑

彝族年在“库史木撒，子莫格尼”^①的母语里降临

这是彝族同胞最盛大的节日

他们杀猪宰羊，翻山越岭

拍掉一身泥土与灰尘

和我们一起辞旧迎新

点燃一堆堆篝火

朝着水流的方向祭祖

黑夜和群山，旋转起来

敲锣打鼓的手

在彝腔的唱词里，拿着火把

舞月

我们把贫穷

把落后

也把一身俗气

扔进熊熊烈火

燃烧。共度一个良宵

篝火眺望我们

我们凝视篝火

五谷丰登走出彝家大门

手与手握在一起

旋转的群山和树木

也是我的彝族兄弟

“卡莎莎！”^②

注：①“库史木撒，子莫格尼”。彝语，意为“新年快乐，吉祥如意”。彝族年是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大小凉山彝族传统的祭祀兼庆贺性节日。2011年5月23日，彝族年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三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13年，凉山彝族自治州统一彝族年时间为每年11月20日—26日。②卡莎莎，彝语，谢谢！

凉山的天空

大凉山的天空

是云朵的镜子

照彝人，喜怒哀乐的脸

随风吹，而波动

随雨水，而变幻

当然，天气晴朗时

也随扶贫干部的目光

在大凉山，走过一座座村庄

偶尔停下来

弯腰看地里庄稼

沾满了拔节的鸟啼

而白云，是我

书写大凉山天空

最纯洁的灵魂

想抓，也抓不住

像彝文

在天上挪动腰肢

这时，凉山每一朵三角梅

（无论是红色，还是紫色）

都登高翘首，为扶贫点赞

第一书记

靠土豆、荞麦和燕麦

喂养长大的觉呷村

海拔3000米，个子高，吃不饱

所以土地十分贫瘠

当驻村第一书记王驰来到这里

他把肉牛养殖安插进贫困户家的牛圈里

像温度计，早晚测试

“输血”与“造血”的体温

一般情况下：月亮不出门，他不回

肉牛成了王书记喂养觉呷村的新宝贝

他搂着青山与绿水，在崎岖的山路上

诗意前行

在喜德相思桥

在喜德相思桥，我们不谈相思

只谈毒品祸害的家庭

和一座村庄的扼腕叹息

白云，像一张张洁白的毛巾

在魔蓝水洗的天空，飘来飘去

我想扯下一张，替身边

跑来跑去的戒毒扶贫民警

擦掉他们额角上的汗珠与灰尘

而大凉山，所有飘忽的云，都是彝区人民

放养天空自由奔跑的羊群

像一尘不染的彝文

索玛花开幸福来

在凉山

一枚党徽，就是一朵索玛花^①

盛开彝乡大地。她洁白又粉红的身姿

芬芳了彝族同胞，满山遍野

放牧的羊群

和每一个彝家门前

席地而坐的披毯，牛羊满圈

又乐呵呵的好日子

注：①索玛花是杜鹃花的彝语名，又名映山红，彝语称杜鹃花为“索玛”，即迎客之花。属灌木或小乔木，高1米—10米不等，呈攀援状，多分枝，枝粗常绿或落叶灌木。其花色洁白中透着粉红，又被称为“高山玫瑰”。

凉山之月

凉山之月，挂在天上

照着鱼鹰匍匐金沙江两岸

洒下一把一把碎银

铺平回家的道路

月亮在天上行走，棕背田鸡在扶贫的田里

鸣叫。无论我们走多远

月亮都在天上护佑这些人间生灵

如若有人要问，大凉山扶贫是个啥样

我想，答案就在又圆又大的月亮里

如若不信，请抬头看看，夜空

越来越多的星星

就是扶贫干部高悬闪烁的眼睛

掠过凉山每一寸土地

生长彝乡生态大米

也生长月光和明净

扶贫路上

还没到凉山昭觉目的地

天空就从垭口上方撒网黑了下来

一同黑下来的

还有跟在我们身后

一辆19人座的警车

它跑了一天，喊脚杆疼

靠在路边。不走了

戒毒扶贫教育民警陈德，猴急

他负责“情满彝山”^①巡演活动调度指挥

电话打得发烫，四处寻找救济

请修理工给警车看病。发现

刹车丢失了制动的灵魂

情急之下，他向昭觉官方

发出了紧急求助

车上人员在不安中靠摆渡车

头顶忽明忽暗的星星转移到了目的地

一路上的冷与饿，挣脱群山围追堵截

昏昏欲睡的灯光指引我们走进一间屋子

与当地扶贫干部围坐一堆柴火前

谈论贫困户沙马建档立卡，啃烤熟的洋芋

充饥。御寒。驱困

呼呼蹿动的火苗，像扶贫路上暖人的火炬

注：①2019年11月26日至30日，四川省司法行政戒毒系统在大凉山昭觉、美姑、金阳和喜德4县开展“情满彝山”2019年扶贫教育主题巡演。

去美姑

去美姑，不是为了

看漂亮的姑娘

我们去美姑

是为了扶贫教育——

喊彝区冬天积极生长的树

从四面八方赶来

坐在台下，看台上行走的树

演戏

索玛花还没有盛开，还在幕后小议

美姑民族中学操场上，浓雾的胎衣

裹满了黑压压的树，茂盛的树，青春的树

在风中，吹响口哨，又回望起身

像波浪，发出阵阵悦耳的涛声

我站在涛声边沿

低头沉思。发现

美姑之美：在于眼前

树们和披毯起身欢呼与雀跃

暗    冰^①

巡演大部队的车子，拖着有序的事业

排开浓雾尚未睁开的眼睛前行

装载音响和道具的车

还要早一些

今天是去金阳演出第三场“情满彝山”

我没有去，留在昭觉

随“爱之家”^②禁毒防艾工作站的民警

驱车到日哈乡回访，一年前

戒除毒瘾归家的一名女子

半路上，微信朋友圈传来消息

装载音响和道具开往金阳的车

遭遇暗冰。司机恍兮惚兮，脚踩刹车

呲溜一声，翻到坎下

车上坐着几个音响师

到阎王殿前晃了一圈

遭拒绝。他们的脸，吓得煞白

整整一天，嘴里塞满暗冰

在“哦哟”惊叹中，重返尘世

注：①在大凉山，夜间行驶的大货车洒水冲轮胎和刹车片进行冷却，一路是水。在海拔高，气温低的冬天，公路很快结冰，当地人称暗冰。外地司机在上面开车，如不熟悉路况和了解暗冰危害，极易发生交通事故。

②四川首个“爱之家”禁毒防艾法律服务凉山（布拖）工作站2018年6月7日在布拖正式挂牌成立。之后，四川省司法行政系统相继在凉山州昭觉、金阳、美姑和喜德四县又成立了相应的机构，并从四川各戒毒场所抽调精兵强将入驻“爱之家”工作站，负责将“禁毒防艾”与脱贫攻坚、基层依法治理紧密结合的有益探索推向纵深，配合当地党委和政府帮助彝区群众摘掉因毒致贫的帽子。

土豆花畅想曲

站在布拖的山上

放眼望去

一大片的小白花

在风中摇曳

这让我想起

扶贫干部在大凉山

把白云种在地里

把幸福植入

每一座贫瘠的山梁

最先站起来的那片扶贫核桃林

携土豆花，天刚亮，就站在路口

学鸟啼，喊我们

一路上，我用诗歌

覆盖大凉山的贫瘠

渴望生长彝乡无转基因的粮食和蔬菜

彝海新结盟

已经记不清到大凉山多少次了

但有一点，我非常清晰

四川司法行政戒毒系统的民警

为打赢彝区脱贫攻坚战役，加快了步伐

他们每到一处，都与彝族同胞结对

就像当年红军路过彝区

刘伯承与彝人首领小叶丹彝海杀血为盟一样

发誓驱散毒魔，赶走通向幸福路上的贫困

——“啊—吼—”喜悦的喊叫声

在大凉山陡峭的山谷

直立行走

送法进彝乡

6月的阳光，被扶贫的车轮碾碎

一个滚烫的上午，就流淌在

布拖县木尔乡呷乌村活动中心院坝

“哗啦啦”的掌声，惊动了天上飘忽的白云

回头探向人间——

“我们的心脏与拳头一样

请举起你的左手

请举起你的右手

打开紧握的拳头

打开我们的心胸

伸出你的双手

拍响属于你的健康和快乐……”

这是四川“爱之家”禁毒防艾法律服务工作站

民警骆志军刮起的一场风

四川司法行政戒毒系统禁毒宣传月

“送法进彝乡”^①巡讲第三场报告

就在这风中拉开帷幕

激活彝族同胞数百双饥渴的眼球

六呷我比听着。陡峭的脸上，垂直挂满稻香

几颗雪白的门牙，像米粒一样晃动

“送法进彝乡”不是一场风

在掀开大凉山贫困的面纱之后，民警

又走进彝族同胞家中

关心他们房前屋后的耕牛和圈养的小猪

以及门前尚在建设的道路

在通往垭口和山外之后，是否能一笔勾销

呷乌村的贫穷与落后

注：①2018年6月7日，四川司法行政系统在布拖县成立首个“爱之家”禁毒防艾法律服务工作站后，当日上午，民盟四川省委、四川省司法厅、四川省戒毒管理局及四川各强制戒毒所和凉山州司法局共同组成的“送法进彝乡”的“禁毒防艾”法律服务志愿者和宣讲分队，深入布拖县各乡镇开展“禁毒宣传月”宣讲戒毒知识，受众达数万人，并走访部分因毒致贫的家庭，帮助他们寻找致贫致困的根源和解决办法。

冰冷之夜

解下一丝风的钮扣

宽大的雨，从山那边

响彻过来。在布拖

淋湿一枝叫呷玛的花

和她夜晚的忧伤

土豆花在山上开放，牛羊还关在圈里

无边无际的蓝，看不够的蓝

浸润着布拖这枝花，在冰冷之夜

在戒毒民警帮扶下，建档立卡

她刚刚醒来，跨过门槛，伸手

掐断了昨夜比罂粟花

还要毒十倍的白色粉沫和烟雾……

再写凉山之月

凉山之月，过去像一枚创可贴

贴在大凉山夜空

治疗彝人忧伤

如今，凉山之月

在越过层层云雾之后，脸，渐渐丰满

又圆润起来

拉克乡学生开学第一课

5月11日，喜德的天空碧蓝

阳光水洗，一尘不染

祖国的花朵，戴着口罩

但遮不住拉克乡中心校操场上

求学的脸

开学的第一课，花朵们

来听“爱之家”喜德工作站民警

讲禁毒专题法制教育

宣讲中，戒毒民警马俊波

用仿真毒品模型教具

帮助花朵识别“跳跳糖和奶茶粉”新型毒品

还用发生在当地的真实案例

让花朵们认识了吸毒的危害

魔鬼就藏身于潘多拉的魔盒里

多少年来，四川司法戒毒民警

都奔走在大凉山扶贫教育的路上

帮助花朵健康成长，甄别罂粟之毒

“爱之家”工作站站长欧晓林说

毒品与贫困交织，阻碍着凉山

引领月光跨过大门，“爱之家”一直在努力

铲除毒苗的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