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颜色，灰暗的
我说，要有光
于是，梦便明亮了起来。

我梦见
疫情结束了
国家富强了
台湾回归了
每个人
都在笑。

这是一汪池塘，
我在钓鱼，
鱼看我没有动，
便放心地咬饵了
我用力一提，醒了
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失落

我在乡间小路行走
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田野里瘆的吓人
风刮得小树东倒西歪呼呼作响
这时候，前面隐约有一个人影
颜色是惨白的，头发是散落的
飘在半空中，看不见双脚
空洞的眼看向我
我想退却不能退
想进却不敢进
白影向我慢慢靠近
我感觉膀胱慢慢失控
只能闭上双眼，听天由命
再睁开，发现原来我躺在床上
真好

我看见一片小湖
里面都是各色鲤鱼
它们想捉岸上的虫子
而我，想捉它们

我站在大马路上
迎面开过来一辆大卡车
它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就好像没看到我一样
我的脑海一片空白
我的双腿失去控制
眼前一片光芒闪过
我大概无法抢救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了眼
难道我重生了？
再一看发现原来自己躺在床上，丝毫没有缺胳膊少腿
原来是一场梦，不是重生
我长吁了一口气
这时候，膀胱的感觉刺痛了我
我赶紧爬起来，冲进了卫生间
一阵舒爽
奇怪的是，我觉得大腿上慢慢潮湿了
难不成我尿在了腿上？
我低头一看，并没有
那是怎么回事？
我百思不得其解，大脑一片眩晕，慢慢摔了下去
当我再次睁开眼，发现原来我还在床上
大腿上是一片潮湿
床单上是一片地图
原来，这还是梦。

春天，我在长满绿草的山坡上骑车
旁边是一双双牵手走过的情侣
路边是各色不知名的小花
不时有白色的蝴蝶飞过
我深吸了一口气，春天的味道
我知道这是在做梦
因为
我的家乡
并没有山坡
但是这春天的味道
让我不愿醒来

我在一片寂静的小湖边独自行走
两只野鸭被我惊起从中飞过
这场景似曾相识
这两只野鸭我曾见过
这片池塘我曾来过
是了，那是我还在上学的时候
陪我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她
可是，如今怎么只有我一个人呢？
她又去了哪里？
我赶忙四下寻找
却怎么也找不到
我着急的哭了
我抹了把眼泪，睁开了双眼
只有空洞洞的房间里，还有一张床，和一个我
原来，我已经毕业了许久

我在四下无人的野地里行走
一顶大红的轿子向我飘来
抬轿子的，是四个纸人
轿子前面，有两盏大红的灯笼
我站住脚，无法行走
只能大叫一声：英叔救我

我学会了绝世武功
东邪西毒被我打的东奔西走
南帝北丐躲起来不敢跟我交手
我称霸了武林
这时候，有人告诉我：侠之大者，应当为国为民
我说：不，我非要偷鸡摸狗
既然有了武功，我就要做随心所欲的我
于是，武林上崛起了一个邪魔
他无恶不作
我知道，那就是我
终于有一天，我恶贯满盈了
作恶再也提不起我的一丝兴趣
人们看到我，直接掩了面扭头就走
我就算付了钱，也买不到酒肉
我只能躲进深山里，在一座破败的道观里等待生命的终结
那一段漫长的时间，我在想，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我？
作恶的我，无聊的我，武功天下第一的我，或许都不是真正的我。
我闭上了双眼
让时间来终结身为天下第一恶人的我
再睁开眼已是中午
温暖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
它告诉我
刚刚那只是一场梦
我还有无数的机会去选择
做一个怎样的我

我捉住了一只小鸟
准确地说
是它找到了我
因为我在房间里看书
它飞到我的身边看我
我给它一个盒子做窝
给它一袋饼干做食
甚至带它到水池边喝水
我希望它能唱歌，能快乐
可是它不能
于是，我看着它
它看着我
在这尴尬的时刻
它留下了一坨排泄物在我身边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梦醒了就没有这一切发生
然而，并没有
当我闭上眼，再睁开眼，它还在看着我
我只能咬着牙清理掉残局
它依旧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它为什么要找我
于是，我带着它来到了窗外
可是它并不飞走，依旧看着我
我扔了一下，它没有走
又扔了一下，还没有走
我觉得要放弃了
但还是决定再扔一下
那一刻，它飞走了
我很高兴，又很失落
感觉像失去了什么
可是，我本来什么都没有得到啊，又怎么会失去什么呢？
毕竟，那不是我的鸟

我在高考的现场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题目
我没有一道会的
旁边的电风扇在嗡嗡作响
外面的知了也在拼命地聒噪
汗水慢慢从我的额头渗出
滴落在试卷上
慢慢地，泪水也跟着下来了
改变人生的重要考场上
我没有任何办法来改变那个我
我只能胡乱涂了ABCD
等待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体验到什么叫做失魂落魄
在考场的门口，我跌了下去
只觉得双腿一阵疼
便没有了知觉
当我再睁开眼
原来是睡觉踢到床边的我
我一阵失落
因为醒来的那一刻
我依旧没办法再去改变
已经变成现在这样的这个我。

我在田边行走
路边有一个坑，坑底有一个洞
刚好能藏进去一只小羊那么大
这吸引了好奇的我
我跳下去，走到坑洞旁边
用一根树枝挑挑拣拣
这时候，一个木头角吸引了我
洞里面有东西？
我扒拉的更快了
一个弧形的木板一角显现在我的面前
下面隐隐约约还盖着更多的木头
我隐约想到了什么
赶紧跳出洞口
头也不回地拼命奔走
我一直希望这是梦
然而，这不是
那时候的我，刚满十岁不久
现在，我知道
这不是梦，这是梦魇

天空下着小雨
我走在一座石桥头
一个穿旗袍打雨伞的妇人看着我
慢慢从我身边走过
一阵若有若无的香风
吸引了失魂落魄的我
我张大嘴，不敢回头
口水在慢慢往下流
就在时间慢慢定格的那一刹
所有的场景都归于无有
只有外面淅沥沥的小雨
和坐在床上心里空荡荡的我

我在张网捕鱼
鱼见到我
纷纷跃出水面
可是无论它们怎么跃
最终还是到了我的网里
我知道这是梦
因为我根本不会张网
但这并不影响
我沉浸在这丰收的喜悦里，乐此不疲

我看到了一条蛇
火红火红的
我向前走
它也向前走
我向后走
它也转过头向后游
我停了下来
它就直盯盯地看着我
我知道这是梦
因为虽然我曾经见过它
但是我不可能还是五岁时候的我
我对它说：去吧，你可以走了
它于是这才游走
回头还看了看梦里只有五岁的我

我站在一座古代的城头
旌旗猎猎，战鼓轰轰
这才是英雄豪杰的我
这时候，走来一个将领
看了看豪情无限的我，说：
好好站岗，这是在打仗
原来，这是在战场的我
我的身上只有一袭粗布衣，手里只有一杆木头矛
城池下方，攒动着千万颗敌军人头
这时候，一箭飞来
正中张大嘴卖呆的我
寸功未立，便成了一个怨魂
这又是一个痴心做梦的我。

我躲在午后的竹林里
下方是一条清澈的小河
不知名的小鸟在我头上飞过
不时停下来看看我
我一动不动
看蚂蚁爬过苔藓
看蜘蛛慢慢织网
甚至在一旁的竹叶下
看到了一张蛇褪下来的皮
地上的竹笋刚刚冒尖
黄色的蒲公英隐约就要开花
蓝色的不知名小花朵
盛开在一株圆绿叶子的小树下
旁边是一株白色的充满空洞的蘑菇
远处河边的枯树旁，可以见到新发的木耳
还有螺狮在水底漫游
阳光照射下来
岁月成了竹叶间的阴影斑驳
我知道这不是梦
因为，这片竹林
就在我曾经的屋后
这片小河
我曾经在岸边看小鱼嬉游
然而这又是梦
因为，那一段过去的时光
我永远无法再次企及
它永远在岁月的长河里，不能回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