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光着脚丫踩过门前的池子
吃过池子里的虾和蟹
他们的壳长在我皮肤里
四肢淌进我的血液
我记得那里的青山就和我掌心的老茧一样
它们啃着我故乡的云
环绕故乡的每一寸皮肤
山下那间盖着黄土与瓦砾的老屋
曾陪我埋藏过一段黄土
后屋那片橘子林下的土堆是我曾祖父
小时候我曾趴在他的背上吃麦芽糖
我记得山上的树 绿而枯
背篓是它们的载歌
我驮着它们飞过一段青春岁月
父亲的背上的树来自大山
那时 蒲扇会响 微风会摇
日暮时 灯火高起
黑夜里总有人背着稻子从我家路过
吆喝着 上山了
有天 我听见门外孩童的嬉笑声
他们手上拿着锄头和糖
像从山谷吹来的风 越过我拿着镰刀的心
糖散落一地 锄头种在田里变成大人
后来 门前的池子枯了
老屋后面是大马路
橘子林死在我离村的那天
万盏灯火起 摇挂黄土坡
黑夜变白昼 缺个追梦人
想放一场大火烧了稻田和村子
然后把灰烬囚在我的双眸
等到故乡亮起时
所有的山就会跑进我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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