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黎明的窗前
抬起手，想轻叩她的窗扉
——我和春天有个约定
那将是一场美丽的今世前缘

我想倾听那声渺远而又清晰的鸡啼
我想轻吻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清风
我想目睹东山上那抹努力喷薄的绯红
和那晨昏线上奔跑的倩影
    她额上还挥洒着骄傲汗滴
啊！那片瓦蓝瓦蓝的天际
    春风又绿了江南
    故乡门前的流花溪
    有自在娇莺恰恰啼

我甚至想起
去年此时我拥有整个南国
拥有那轮从铮铮塔吊间冉冉升起的朝阳
拥有海鸟，它们从容掠过
呼吸椰林上空自由的气息
我看见
每一张从身旁飘过的脸
    从那幅巨大画像上流淌下来的故事里
    拾掇春天的喜悦
我看见高大榕树
     腰间花篮里洒落的馨香
     缠绕了晨练的
     坚定而有力的步伐

今天的黎明
却递给我一本失血的画册
我看见阴霾的天空充斥了新冠的狞笑
它撕碎了两只夜猫动人心魄的春交
它淹没了哪个夜乳的婴孩满足的啼哭
它阻滞了那双晨起的勤劳的脚板
    和那对喜欢眺望东方的清澈眼眸
        那副情系柴米油盐的风雨肩挑
那竹外桃花春江水暖小雨如酥浅草遥看
那小楼春夜深巷卖杏更深月色虫声新透

我抬起的收又缩回
我知道我和黎明之间
隔了一层窗纱
那是蝙蝠翅膀上混沌又可怕的肉翼
我抬起的手又缩回
缩回到祈祷的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