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一角，有个可以忽略不计的
罐子
上面没有花纹没有字，无法考证
时光和它的宿缘
无数只蚂蚁无数次在它旁边走过
却没有停留，因为
它没有味道
它当然不是女儿红，没有合适的
土壤供它发酵
十八年前和十八年后对它来说
没什么不同

一场春雨的到来预示着，一个
没有结尾的开始
罐子漂起来了
和花草蚂蚁砖石瓦块的呼喊声一起
直到所有的水气被太阳吸走，就像
水池里的水被抽干
蚂蚁重新钻进了蚁穴，砖石瓦块也
回到了原点
那个罐子却站得跟花草一样高
在它没有花纹没有字的底部，有
一株新生的植物
同样面目模糊，却力大无穷
原来
有一颗在黑暗中摸索了不知多久的
种子
爆发了

                     窗花也是花

那个窗花贴在向阳的地方，每天
太阳升起，它都闪闪发光
它是红色的，在无数云的影子中间
若隐若现
两条小鱼咕嘟咕嘟吐泡泡，每天
吃一点牡丹花瓣
如是经年，牡丹变成了透明的
鱼鳞上的花香层层叠叠，风一吹
就波涛汹涌

窗花下面有一盆长寿花，几乎每天
阳光都会像鱼鳞的反光
轻轻掠过长寿花的叶片
蓝色花盆上的白色郁金香图案便
贪婪地伸长脖子
像一群长颈鹿，透过浓密的枝叶
放眼草原

该浇水了，最爱花的人说
于是，长长的喷壶闭着眼睛开始劳作
水气最初仿佛凌晨的星子
一点一点出现
然后化作傍晚的火烧云，曲折的告别
打湿了几多斑斓的心
当漫天的月色像漫长的岁月一样
无际地徜徉
蓝色花盆上的郁金香的心事
袅袅蒸腾，在牡丹和小鱼旁边
在竹子般挺拔的“福”字上面
淋淋漓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