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永远不要苏醒
劝深眠的蝉今夏就不要苏醒
你何苦放弃十七年的语冰
来遭受七十天嘶哑的不幸
但谁不向往从泥土里蜕壳羽化
而谁能否定这不会是一场惨烈的挣扎
或残,或哑,
或力嘶一夏,也歌不来仍在沉眠的她
劝深埋的蝉就永远不要苏醒
生命如若死亡在泥土青青
便大可不必为玫瑰去惨淡经营
沉沉的夜色浸满寻偶的沙哑
但他们去年的苦心又有多少的应答
年年不休的蝉啊
你们为何不永眠下去,
是奖赏?是惩罚?
劝所有初愈的倾心就永远不要苏醒
你是否是隐遁于波光粼粼
才听不见我如蝉般的良苦用心
在我的过去
这季候是无定的骤雨
它遍遍洗刷着伤口,伤口经久才愈
可如今 天上全是酷烈的眼睛
烧得疤痕焦灼,也看得见我对你的倾心
同蝉一道说着:
不要苏醒,不要苏醒
我所枯槁的一生
喋血的夕阳,
流淌了一河的血色;
腥红的白鸟,
嘶哑了漫天的凄恻;
河边的长椅,不知名的野芳,
我常常这样痛哭流涕,枯槁结霜。
我守着河边的夜,
在寂静里点一盏明灯。
可远方的来客说:
“那是磷火鬼魅着三更,
愿河边的枯骨安息,
愿墓中人睡的深沉。“
该扬一块旧帆了,
去寻找 河流所奔求的皎洁;
曾经我所追随的,
只留给我冰冷年龄的那些,
就与你一起别了吧——
如果你,注定是又一轮冷月。
黯淡的黑夜,
墨染了一池的星空;
遥远的汽笛,
惊动了岸旁的青葱;
朦胧的晚雾,
对岸像月似的灯光,
我常常这样静坐出神,满身落霜。
将我青冢的一半
我在妄想,在多余的生命里
触摸到更加柔软的红壤
我信奉未来
山坡上会有一样的帐篷和白羊
等到十月,等到十月
等到红叶上再次躺下情人和血液
天鹅绒枯死在一旁的石头与火焰
可是——
我决不甘心埋在除那儿的任何一座山谷
即使人只有一半算作是自由
即使我只能决定一半的埋骨
剩下一半的青冢也该成为那座山的一丘
别处的土地太硬或太软
别处的野草过长或过短
只有那一年,雪山的山腰上
火煮着寂静的鲜血,
流淌在隔年的殷红的花里的
是我血液里所有梦的凝结
在有你的黄昏里
原谅我,在有你的黄昏里,
呼吸竟没有变样。
也原谅我,甚至记不清那日的傍晚,
火云有无烧在天上。
我只记得有你温柔的声线,和柔情的风响。
可是,你不在今天的黄昏里,
我会不会就此走错寻你的轨迹。
想和你躲一样的灼日,步一样的新月。
想在天边殷红渐褪时,用深情再染成血。
想知道,我错过的你的十八年日月。
想知道,那天你米色的裙摆是不是不化的雪。
否则为何,风从你身旁经过,
便冰凉了一整天的热烈。
在无数个没有你的黄昏里,
一直纠结,为何:
你若留我身旁,心也照得明亮;
你若留我身边空荡,
也任由我心,像是太阳曝在脸上的疼痒。
最后懂得:
人们习惯撑伞去遮阳,
我没去找伞来,我只找有伞的你。
所以美秋
你说虚晃过七六季候,
最美的莫如一个字“秋”。
劲风打理着黄叶,
走过的街都淌成了江流。
流年细选出几人,
来问问你添了几件衣袖。
只是有个一厢情愿的谎,
下一个寒冬得接着去守。
你说虚晃过八十季候,
最美的莫如一个字“秋”。
季节何必去预言,
梦注定是攀不过的一丘。
期待从来就迷人,
即便自己也是当中一囚。
只是深秋下一个钟头里,
失约的人是否值得你留。
你说虚晃过八十季候,
最美的莫添上一字“秋”。
凛冬将至的时候,
日子才能去细细地深究。
秋藏只是种寄托,
期望的结果大可随意迁就。
因为最是折磨着生存,
热情才不会被冷漠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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