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堡采风组诗
文\姬小玲

《一个人守候一座城

今日秋凉
我不散步，也不串门
锅里热气腾腾，正熬煮着一个人的老年
中午就餐时，我与一把椅子对饮，汤汁亲密，清酒疏远

与其说这席间少了一个人
不如说这空城多余了一个人

鲐背之年
那些童年的玩伴已早早如藏透的老酒醇厚绵密，入口即化
而后遍寻不着

如今我一人把盏一座城
江山变色，孤城含苦
全凭一日三餐消耗残躯
什么铜墙铁壁，什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都抵不住这荒废石城，高古秋风

如今我于荒城临古渡
与旷野、弃屋、蓬草、老树
轮回一个人一座城的四季
不齿与不相干的人谈论昨是今非
不齿那些殷勤款款于一堆好词里
挑一个汁液最多的细软
喂我以清欢

我将只是毫无用处地享受艳阳
或者在打盹间隙的酣梦里
将嘴角移到高处
将眼角混浊请到低处
然后扳着指头数一数
怎么喊都喊不回来的亲人

-----让我们在指间的偶遇里小坐
互诉一小会儿
这辽阔的疼到底有多疼

《柳青故居随想

那一年的那一天
苍天仁慈， 大地悲悯
漫山的槐花香挟着战火的硝烟
无语地庇佑土窑洞里那丝柔弱的呼吸

从此一身孱弱气息
缓缓托起那抹黎明的晨曦
与饥饿，与迷惘，与迫害，与热爱
一起沉浮陕北大地

剃着光头，身着对襟棉袄
纵横阡陌
钟情于田间地头和人间烟火
以笔墨奔赴一条蜿蜒的隐忍之路

《在故乡》
《王家父子》因《邻居琐事》《误会》重重
《恨透铁》如《变态恶魔》
对着《铜墙铁壁》《咬透铁锹》

《我们这里已是早晨》
《土地的儿子》让《三响地的买主》《喜事》连连
《牺牲者》的《创业史》
像《灯塔照耀着我们》前行

院落里，青草鲜花的底色
被无情岁月悄然盗走又殷勤还回
枝头摇曳的红枣
时刻不忘提醒路人对它的疏忽
抑或高调炫耀着它与石碾的相濡以沫

时间浩荡不止于前行
窗外的风景和室内的静物经年累月守口如瓶
我们是时间的流水过客
惯于片刻之间体味博大与深邃
惯于尚存的热血里期待一束黎明曙光

山坳里
秋风在
骄阳如火

《黄河二碛

都说此处是你的第二盛怒
突变的逼窄提溜着不屈的热望
随波逐流也好
逆流而上亦罢
均化为深邃的呜咽
愈演愈烈

一条船在生命的长河中守望
一堆烙印着岁月痕迹的奇石
纷纷上岸
抑或雀跃在满汉全席的餐桌上
等待谁脱口喊出它的名字

在旷野
河水咆哮着流入深秋
我们像迷途返家的大孩子
在一块大石头上嬉戏
任凭谁怎么呼唤
都不肯回家

姬小玲，女，陕西米脂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陕西作协会员，《银州诗苑》副主编。2017年出版个人诗集《虚幻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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