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舍
 
 
第一次听见它的名字
是方言
Sei Xie 
我拖着的行李跟在带路人身后
一半书本一半衣服
还有父母结婚时的一条毛巾被
在北方少用
便给我带来
——是我的全部
 
上了不知多少石阶
才有赫然现出红墙绿檐的牌坊
她指着后面同样红墙绿檐的二层楼说
Sei Xie
只见不同枝叶掩映下的
匾额“第四宿舍”
朱漆门窗和所有细节
让人无法不爱上

第一次独自拥有一间宿舍的兴奋，立刻化为迷惑
（大学和学院助教都是多人合住）
两条长凳架上几块木板拼成了我的床
一张长方小桌
一把木椅
将是我的陪伴
也是朱红色

开始一直睡不好
担心掉到水泥地面
几个星期才渐渐适应
第一次见蟑螂竟是北方的四五倍大小
惊叫着夺门而逃
还有壁虎，螳螂等等
都是从未见过的物种
公共洗浴空间
常有老鼠出没
每次都要故意发出声响
警报，避免正面冲突
……
这一切都没有改变
我对这座建筑的最初印象
甚至想象拥有整座小楼
隔着树木听风听雨
樟木，紫荆
凤尾竹，南洋杉
还有新认识的印度橡树
也是在北方没有见过的
仿佛都在替我说
我可以在此度过一生

之后搬过两次宿舍
常常进入我文字的
仍然是四舍

2019.1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