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火只是火

之前并没有我
我对此也一无所知，这并非诡计
当我被分娩出来，我也别无选择
我只是火，你想想，没有火会拒绝燃烧
没有火会执行水的观念
没有火会主动掐灭自己变成灰，我只是火
我燃烧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功亏一篑
我只是火，只是燃烧
只是让冷峻的时间变得有了短暂的灼热感

 ⊙     头疼不是头疼

像是在拧紧里面的某个螺丝
是谁在拧？他是怎样较劲于他的扳手
头疼之疼，疼，是怎样进入头脑之中
还是在这之前就是潜在的隐患？
如果是这样，那还有多少类似的疼痛
隐藏在身体的某个地方？
如果是这样，早已注定的布局
那我过得并非是我自己的生活！如果并非如此
头疼不是头疼，不过是风用力吹了吹树叶

     ⊙     矮个子马车夫

咣当，咣当，咣当，咣当
多么熟悉声响，太阳升起的时候
马车的胶轮压出两道车辙，像是延伸的等号
等于什么？什么等于什么？
什么能和什么相等？简直不可能！
这自然根本不存在！自然是什么？这咣当，咣当
这咣当，咣当是由什么发出？
是车辕？是马鞍？是马蹄？是土路？哦，不去想了
反正是少不了我这个矮个子马车夫，咣当，咣当

 ⊙    想象一只野花

想象一只野花有多难？
就像想刚出生的自己和自己的暮年
想象一朵野花，总会被其它的野花来干扰
或者是雏菊，亦或是鼠尾草
能把一朵野花想象成一朵真正的野花的时候
就是不去想它，就像必死无疑的时候
它带着它的颜色，花瓣，叶子出现
它出现时已然带着一种特别的味道
———————来慰问你心灵的鼻孔


   ⊙   暮色来临

那是一把伞，它为我撑起
在我需要躲避的时候，我是最明亮的明处
窥探暗中的消息
那时我可以恨，我可以借助一只火把
那火苗像是我的舌头，舔舐，黑夜的宽容
多年以后，我了解到真正的暮色
树林里偶尔一声鸟鸣，像是有人划了一根火柴
不为点燃什么
只是为了确定，这暮色它真真的在围拢着我

⊙    一片树林

一片树林，它不拒绝，也不挑剔
什么都可以长，靠近边上的，可以长得粗壮
当然要义无反顾地为里面的挡挡风雨
一片树林是落叶的教堂
它们每一年都起起落落；大树不和小树比树叶
杨树不和山丁子比浆果；做梦的是松子
梳理风的水杉，矫情并扬言恐吓的是枫树
在树林里，哲人是树桩，比哲人还哲人的是蚂蚁
————而变化最多的，是我

⊙      拴在树上的马

它们都站立不动，风也不来打扰
这片刻的宁静，让呼吸显得格外重要
而这之前，很少有谁在意过呼吸
树叶悬浮，秋之神锻造的金色手稿
那一刻我也听见了它们的呼吸，它们的呼吸
像一种默读，比鸟鸣更细，比针掉在地上还轻
我甚至不用真正的听，就可以听到它
那一刻白气从红马温润的鼻孔缓缓流出来
那缰绳低悬，马尾垂地，我是一块屏住呼吸的石头

⊙踩树叶

我脚下的树叶，原来它们在树上，有个自的枝头
现在它们像是被用过的草稿
不再有什么使命
像是熔断了钨丝的灯泡，不必言说光明
或者光明并非树叶的哲学
而腐朽才是它们真正的功课，怎样腐朽？
就像被生长出来一样？腐朽也并不是自己说了算
此刻，阳光尚好，时间如鸟巢
我踩着这地上的，有的尚在树梢，有的已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