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八月我离开的村庄
在昨天晚上悄然流淌
淌过我额头的那条支流
犁出鲜血的生涩的土壤
那年十一月我在黑暗中
看到猫头鹰的彻夜等候
田鼠们沉默如遭遇死亡
最后河水没有经过这里
那年正月我睁开眼睛
不习惯丢失一个人的背影
不知道雪下面掩盖的日子
终于要冲出麦田和沟壑
那年十二月我行走或者奔跑
在北方村庄坑洼的夜晚
没有呼喊也没有恐惧
只是抬头寻找冬天的声音
那年六月我坐在墙角
等着天亮便可走进雨中
熟睡的榆树突然哭了
却至今也没让泪水滴落
那年四月我会去村边张望
张望一百天麦子便会成熟
捡拾完田垄里的麦穗之后
弟弟会陪我注视脚底的伤口
那年我有太多太多的时间
那年我有结冰的池塘和梦境
还有连绵阴雨后潮湿的柴门
还有院子里的绿苔,两棵梨树
一棵苹果树,一棵杏树
还有不属于我的,西边的山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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