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佛

我见青烟绕山之巅，不可说信徒不诚
我见熊熊圣火烫脸，不可说人间无光明

只是我脚时而三千斤，每走一步
必脱胎骨，我的肉身几两？无骨血

我听风吹松海落松脂，“滴、答”两声
我听钟声绕经书，诵经人闭目养神？

一切罪孽皆由我生，一切罪孽皆因我而生
我有忏悔的躯壳，心如明月

我得到宽恕的种子，如燕飞鹊起
我见如来便是须菩提

“南无阿弥陀佛”——

有谁记得2018年12月2日的湖南省沅江市，
12岁的男孩，他手里的刀沾满母亲的血？

2018.12.14

不可描述之悟

我盼我体内的蝴蝶、蜜蜂、知了和蟾蜍
及一切好动之物，都尽快识得回家之路

这样我便可以放心地打开我的身体
暴露我的身体，永不关门，不上锁

盼一切生灵早出晚归，必要时亦可
在我生锈的耳朵边私语，胡言乱语

我有一些上下窜动的气息，于体内
四季不分寒来暑往，忽冷忽热

全靠小家伙们自我适应，实不忍
见他们一个个死去、一个个离我而去

2018.12.14

妥协的一面

又一年即将过去
我不去想明年该做什么
计划太容易被自己更改
很快便是冬至、圣诞和新年
孩子在等他们的礼物
父母在等我们回家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在等什么
我甚至不确定
过去33年是否也在等这一天
那么平凡的一天
却因为这首诗的诞生
被打上了标记
它并不光彩，用它的平凡
向人述说，渴望得到理解

多年来我总想冲出围栏
想划开冰成船，与陆地切割
想成为一座孤岛或去太空树立标杆
想体验一种新的生活方式
那么难，并没有人十分反对
可我还是不敢
只还是停留在原地
向着朝霞晚霞
念着上班不迟到
下班早点回家
我特爱我的儿子从书房走向客厅
蹒跚学步的他冲着我喊爸爸
我便可以忘记一切
做个心细柔软的女人又何妨
做个胸无大志的女人又何妨

2018.1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