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每一顶草帽下都有一个相同的父亲》
作者:潘贵仁 2018年10月09日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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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顶草帽下都有一个相同的父亲
阿成
小满之后,天气渐热——
山上的、田中的、地里的活儿
多起来,在乡村,草帽派上了应有的
用场——那种草编的,或黄或灰的
带着太阳的香味和人体汗味的,在粮仓或
墙壁之上歇息多时的帽子,被男人们
一把抓起,扎扎实实地扣在了
脑门上……
他们戴着草帽锄地、施肥、割草,抑戓
用柴刀砍去田边的杂灌和芭茅,有时在
泥水飞溅的田畴中犁田打耙、栽秧割禾
肤色黝黑,衣袂飘飘,仿佛是同一个人;
——埋头劳作,半天不说一句话,远远
看去,不知是哪一家的男人哪一个人的
父亲,当归乡的人匆匆穿过田畈,要喊
一声,却不知要喊哪一个,于是不得不
三缄其口——
其实你喊或不喊都一样——乡村夏日
每一顶草帽下,都有一个
相同的父亲。
读这首诗,是会让人想到父亲的,尤其是那些已经为人父的男人们。
每个人的父亲是单一的,这可以从生物学的意义上理解,每个人的父亲是共同的,这可是从社会的意义上作理解的。而每个草帽下都有一个相同的父亲,则必须是经历过离开父亲,经历了他乡漂泊,心恋故里,想着回馈的亲人的男人,才会生出的独有的感受。或许,作为女性读此诗文,会难以感受归乡的男人,他“三缄其口”的个中原因。
诗中的草帽,是一个特别的意象,因为它具有“太阳的香味”和“人体的汗味”,对于父亲们来说,他们怀揣美好,也知要以汗水去努力。所以他们朴实、从不投机取巧,他们知道勤劳是最好的美德。他们在每个季节里劳作着。或许正因为如此,它为父亲们打上了鲜明的旧时代烙印,是父亲们的特别标志。正因为如此,它可能是我们的后人们在为人父之后,对我们对父辈情感的不解处。所以,我们对于父亲情的理解,在后人那里该是独有的。
写朴实的父亲们,写朴实父辈的朴实情感,诗人的言语也是极朴实的。朴素的语言,甚至具泥土气息,以泥土气息,写泥土一样的父亲。这样的笔触清新如山泉,可以洗涤人的灵魂。并且,在手法上诗人虽不刻意追求跳脱,以叙事的方式,用近乎全白描的勾勒,平淡朴实地完成诗作。但在两个场境里呈现出了的一个儿子,通过他或者说儿辈们表达出对于父亲们的深深敬爱。那疲惫之后短暂休息的父亲们抓起草帽“扎扎实实地扣在脑门上”的细节,那弯腰劳作,不知儿归的父亲们的动作,动静之间将父亲们最优秀的品质凸显了,将儿辈们情感的脆弱处击碎了,或者把男人的情感引爆了。或许父亲们该是享天伦的时候,但还是以自已的方式支撑家、支撑儿辈们。
现代的社会生活,摧毁了我们既有诗歌节奏甚至是情感节奏的完整性,我们不再需要用整齐的格式和和谐的旋律来塑造某一单个的形象,也无需通过单一的场景转换出诗人的具体的单一情感,相反,生活节奏的变化衍生出现代情感的丰富经验,而对这种经验的表达,是既有的诗歌节奏、形式无法完成的任务。所以跳跃、变幻等现象,在这个社会高速变化以及诗歌未及形成稳定的格式时,诗人们往往更多的是关注个人的经验、感受,企图以此来适应社会发展的节奏,所以,在当下,现代诗的节奏,是现代人“呼吸”的节奏。
这首诗,正是通过两个场景的跳跃来完成诗歌外在节奏的完整性,从抓帽扣在脑门上到小满之后父亲忙碌田间而不知儿归,无不彰显父辈们内心的执着与坚守,他们是在劳作中守护着家,在劳作中守望着儿,守望着在他们看来既己漂泊在外的儿辈们的“根”,因为在他们的情怀里,“落叶归根”是不变的情结。同时,这首诗又是以父辈们坚守不变的情结与漂泊的儿辈们对这种情结的松动产生的对撞来完成诗歌的内在节奏,使它成为一个情感的高潮,让节奏在起伏迭宕中构成完整性。这是它在诗歌中通过两中观念对碰形成的。至于儿归探父,或者探家,那该是血缘意义上的起因,而跳宕出的无法辨别的父亲,那也是生物意义上的原因,而构建在这两个原因之上的,不正是归家人在这此境里生发的特别的情感体验吗?这怎么能不让一个男人,一个也已为人父的男人“三缄其口”?此时这个男人自觉愧欠父亲们太多、太多,也无法找得弥补的方式。 此时,那“三缄其口”不正是归家儿憋的满面通红,欲呼不能的心态,不正是归家儿不知所措的一种茫然失措吗?这不正是诗人“呼吸”的节奏吗?我不想把它想像成儿呼父应的场景,这场境虽充满亲情喜悦,但会给人“大团圆”式结局的麻木,这是不能深悟其意的。也不想解读为城市化,农村空巢老人等现实现象,我总觉得这样牵强的解读,是太苍白无力了。
很多人欣赏时会关注“父亲”或者“父亲们”,以极传统的方法解读父亲,这同样会使我们跌落旧有的窠臼里。而我关注的是“我”,是归乡探父的儿,我觉得恐怕只有通过这个角度才能解读真正的诗意!
一个无知觉近乎麻木的细节,观照出归家人内心的情感,它正如十八大潮。
我泪如雨下了!
2018年10月3日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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