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诗玉坤诗《吃面》
作者:潘贵仁 2018年10月09日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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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面
诗玉坤
“来碗面,大碗的,咸菜面,多放辣”
寡淡的生活偏好重口味
洗窗工杨的木在面馆的木椅上坐下
汗腥味像一群散开的苍蝇
卖药的汤莉捂着鼻子绕过去
开麻将馆的杨二婶嘟哝着绕过去
卖彩票的汪一财瞪着眼绕过去
只有背书包的马小丫冲他笑了笑
像一个犯错的孩子
杨的木起身选择面馆的一个角落
蹲下,一张劳动的脸
那么忍气吞声
“在金鹰大厦高大的玻璃幕墙
他像被一根绳子栓着的蚂蚱
不断挣扎。一把刷子,给每一双眼睛
蓝天,给每一次眺望远方”
微笑的马小丫在作文里这样写道
我不禁要给这篇品读加一个题目,叫做《在世相里,请保留内心的善良》。我曾和玉坤先生说过:一个诗人不仅要关注世界观照于我的内心,更重要的是我能够用一颗善良的心去观照这个世界。前者是因为我在这个世界里而痛苦,所以我批判、我呐喊,或者我呻吟;通常是在诗中描绘理想王国,或者是描摹我在这现实里的不适。好像现实结构变化太快,我如立于悬崖,又好像现实发展太快,如马飞奔,我需要抓住这匹马的尾巴一样,这样的诗人始终是被动的,因为被动而自已不适,所以有感性,也华丽。而后者是我痛苦于这个世界,所以我始终是站在一个高度上,用理性思考现实。因为如此,所以我是主动的。就如同一个高明的摄影师,能够用镜头捕捉一个女孩的眼睛里的信息一样,摄影师的高明就在于他痛苦于世界的现实,用镜头来表达出自己内心的高度。
在这首诗歌里,玉坤先生有层次地表达了三个世界的现实:其一是冷酷的现实世界,其二是合乎伦理的理想世界,其三是表现诗人内心高度的诗意的世界。冷酷的世界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的近乎合乎伦理的轻蔑以及由此而来的冷漠,冷酷还在于这几乎是杨的木表面合乎伦理的“自觉”,他“选择面馆的一个角落蹲下,一张劳动的脸,那么忍声吞气”。合乎伦理的世界在于马小丫对他的笑脸,在于在作文里对他赞美,“他像被一根绳子栓着的蚂蚱,不断挣扎。一把刷子,给每一双眼睛蓝天,给每一次眺望远方”。而诗意的世界正是在诗人冷静的叙述里,表现出的生活于底层人之间的道貌岸然的歧视的眼神和动作行为,他们的行为似乎是合乎于道德、合乎于常情,但在这个具体的情境里似乎又多了一些冷漠;在这个冷静的叙述里 诗人还表现出了那孩子的一笑,“只有背书包的马小丫冲他笑了笑”,那微不足道的赞美。这些看似无关轻重的描写,正表现出了诗人内心的思考。在这个变革的时代里,好像只有孩子还保留着内心的善良,但我们不知道她是否会步长辈们的后尘,继续在这样的道德的折磨中挣扎,或者像杨的木那样“自觉”。在此,我不想讲道德的宽容,在社会的进步里,有时宽容等于放纵。但社会的进步好像需要一种道德的自觉。这该是诗人的冷静和高度吧。这该是诗人内心的诗意的世界。我不愿说,这是一首赞美劳动者的歌。
诗歌是让人去想象的。
基于以上原因,我还想说说诗歌的真实。诗歌在叙事的过程里几乎用全场景的白描手法给我们勾勒出的吃面的场景是真实的,它就是我们身边的事。这是诗歌真实的基础。在此基础之上,杨的木的忍气吞声是真实的,是他在具体场景里真实的心理,只是他并不知道这背后的深意,相反他的表现,还不能引发人的同情。孩子的笑以及她作文里描写的场景是真实的,只是它被作者诗化了。作者在诗化的过程中运用近乎全对比的手法,将众人和马小丫对杨的木来面馆吃面的态度,将杨的木吃面前后的心理神态,将人们轻蔑杨的木的伦理基础和人的同情悲悯之常情等等在反复对照中,或者在一种对撞中,产生出引人思索的火花,表现出诗人的思想高度,也表现了诗人的理性之光。
最后,我必须要说的是诗歌的最后一节,它在完成了由实转虚的过程中建立了完整的诗歌架构。像诗人的理性一样,让诗人在理性的观照中完成了一次对这变革时代的完美的观照,尽管角度小,但选择的精妙。他是在寻找”阳光的内核”(诗玉坤诗句)
我和玉坤闲聊时曾对他说:“在我读过的你的诗歌中,此诗可称为代表作。”不知他可记得否?
2018年10月1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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