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上走
登上二楼,你看见
太阳照亮了一大片尘埃
和一大片汗流浃背的人,黄河
带走更多的泥土和更多的人。
登上三楼,你看见
太阳落山,医生
回到自己空荡荡的房子。
黄河流入大海,就像病人
被推进了手术室。
继续往上走。
向蚂蚁鞠躬,为影子
让路,不再点头和摇头。
从表情,根本看不出
你是在看落日还是在等待日出。
那么多人
小时候,世界对我而言
就是一个村。唯一的远方
叫外国。现在多出
外省,外县,他乡,另一条街
另一个小区,还有我此时
正在眺望的另一幢居民楼。
其实我们也有很多共同点:
住一样的房子,窗子上
安一样的防盗窗。他们家的鸟
和我们家的鸟都养在笼子里。
虽然不认识,但大家
每天都碰见,一同出现在小区的
监控里。孤独的时候可以
打开视频来看看:那么多人和你在一起。
砍树的人
住了这么久,感觉还是
初来乍到。仿佛一切
都晚了:草是枯草,树是
古木,那些杨柳腰
也僵硬了。不知道
在我之后来到这里的人
会是谁。那时候,他肯定
早已想不起种树的那些手。
要是它们烂得快一点,他甚至
找不到一丁点依据
把我当成一个砍树的人。
在竹林里
坐在竹林里,冒充竹子。
念头一动,就露出
一根竹竿光秃秃的样子。
我弹琴,长啸,弄出一些
响动,就像竹子
偶尔需要晃动枝叶
防止休眠。如果它不停地
晃动,应该把它
栽到舞台上去。我来这里
可不是为了等待一双
调色盘一样的眼睛。
月光洒满竹林,慢慢地
我像植物一样开始滋生露水。
空山
我见过很多种对“空山”
的解释:山上没有树林;树林里
没有鸟;有鸟鸣但没有
倾听鸟鸣的耳朵……直到一些
隐藏在暗中的嘴巴,开始
唠唠叨叨地叙说这一切。被他们
提及的东西都渐渐
明亮起来。太阳在落山之前
看了一眼混杂在落叶中的
那张脸。石头喂养的青苔上
耸立着一座金色的雕像。
躲开卡车
如果你开着大卡车来,我会
躲起来。你看到的
是一群人,而不是一个。
要是你驾的是一叶尖尖的
小舟,仿佛一根手指
指着我,我的手一伸到水里
就抱住了那片方圆八百里的湖。
我们在亭子里喝酒,喝高了
脱掉衣服学狼嚎。一边
晃动脑袋一边胡乱称呼自己,直到
四周的湖面上开满了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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