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士鹏

都说秋水是柔软的，冰凉的。它可以
抚过一张张流着泪水的脸庞
听见微风
耻笑一切的声音。

站在城市的高楼顶上，或站在
野外的山顶，不停向远方
送出迟暮的目光。等到夜晚更深邃的时候
等到月儿高高悬在夜空
那个住在心里的人，才会
如约醒来


酒不是东西，是不同人的愁苦

酒不是东西，酒就是酒自己
被人酿造而出，还被人喝进肚子里
产生了化学反应

酒生来不知自己会醉人，即使是
造酒的主人，喜欢喝酒，喜欢一个人喝醉

在他心里，是因为有了自己的愁苦
才端起酒杯，才让
他的酒子酒孙，为他的愁苦
一一饯行


九月陋室

风水先生说，九月无家的人
住草棚，住在野外的一处洞穴里
属兔，或者是狐狸。太过聪明
与同类者居，相互猜忌，水火不容

那么，就一人在深山处建一间小木屋吧
一人生火，一人吃饭。一人睡觉
到月亮升起，或走失的那一刻
风不再响了，虫鸣静止了。唯有自己
的呼吸
可以变成，最细微的天籁之音


二十日，禁欲者的黄昏

秋爽以后，开始学习禁欲。或者
遵医嘱，养性成良木
每天两顿四粒红色的药丸，才是自己
可以依赖的情色。
关掉酒水烟火吧，再关掉夜色里的萤火
只有在秋日的黄昏时刻，散步
小跑
到生态园林，到古黄河岸边
做最原始的人体操，深情呼吸。最后
哼唱几句
记不住歌词的老调


送女行，在大道上奔驰

车轮滚动在九月的大道上。时常与
小火车一起，相向而行
但始终没有听见小火车的鸣笛声，似乎
就缺少点什么
女儿的眼泪终究不会少。虽然
离家不算远，几十分钟的诉说与沉默
倒是让人心情简约
偶尔扭头看向另一边，大运河的水面上
多么静谧，甚至没有鸟儿飞过
葱绿如旧的岸堤


名义上走出了围城

在离婚协议书上分割财产，分割子女
分割围城里的残羹剩饭
不留一点念想。两人的结婚证
相片还是黑白色的那种，还是两人
曾经跋山涉水进入蜀地拍的

现在看来，离婚比结婚容易多了
没有跟仇人似的争吵、憎恨，分道扬镳。
而是
依偎对方骑一辆电动车，穿过六月的
生态园，看看风景
办完手续，再到另一处公园的亭子里坐坐
用手机照个分手的合影


喝茶时，想到卖茶叶的老人

冲开一杯茶，茶叶飘浮时
想到卖茶叶的老人
用竹扁担挑着一副担子。走街串巷
嘶哑声吆喝着听不清楚的方言
顿时让人觉得这夏末初秋饥渴难耐
待到老人喘着一些粗气走近时，茶叶的
香味，便弥漫开来
也许是在左边的竹篮里，也许是在
右边的旅行包裹里，隐藏着老人熟悉的最爱
谁有幸买中它，谁就是
最幸福的喝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