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与新冠。在茫茫人间
制造恐慌。人与人
失掉信任的礼节。失掉爱抚的
唯一亲吻

全球蔓延，比疯子跑得还快。绅士们
开始戴口罩
宠物们开始蜷缩一角，与主人
保持着陌生距离
草木虫子们开始嘲笑世界。天哪，这些
带着翅膀的家伙
这些会飞的更高更远的鸟类。
目光竟也如此短浅，它们
还不如
空气中的无形病毒，来得迅猛。

看来
把责任都推给一只蝙蝠，或者它的同类
我们人类除了脸红，还要付出
无法估量的代价


假如我们的牺牲，或死亡不值一提

牺牲和死亡是一个意思。反正
都是离开了人间
我们的身边已有许多人倒下。昨天是他
牺牲在战疫场上
今天是另一个他，对人生心灰意冷
自杀了
我们一样的痛心疾首。我们一样
怀念他的远方

只是属于他们的一点点幸福也没有了。
在这个春天里，花草照样
开放得像笑脸一样。小桥流水
依然发出轻快的呻吟
就连往年没有的别致风景，也多出好几个来

清明到了，我们只有用烧纸磕头
或作揖鞠躬的方式
向他们一一告慰


祭扫，风中的呢喃

今年的祭扫多一些悲伤。也多一些
呢喃的祈祷。
摘下口罩的亲人，生怕先辈亡灵
认不出自己忧思的脸庞
天气再晴朗，也有看不见的阴霾飘浮着
那就请上位神灵保佑吧
活着的人已经足够得虔诚。他们
已往坟头
多添了几锹新土。在墓碑前
烧足了纸钱。叩首时
每个人的额头
都紧贴着清凉湿润的地面，眼泪更是
止不住流了再流


洗马工

日子难熬，就去当一名洗马工
天天不停地洗马
从早到晚，从白到黑。从草原洗到
乡间，从河边洗到水井旁
不管是什么样的马儿，是公是母
是老是少
它的嘶鸣都是豪迈的飞扬。在日落西下
的余晖中闪亮
登场。没有我的口哨，没有我的扬鞭
更没有我想要的旧落时光

我着急地醒来，望着屋顶的天花板
在灯光中忽明忽暗
意念之中的所有马匹儿，早已
失去了模样，或不知所踪


相爱相伤

两只无名的小鸟在窗前的树枝上，无趣地
吵架。
这个春天过得都不怎么样
阳光稀缺而单薄。人和一些动物
都像失去了精神气似的

但还是有一点美好的消息传来。
农村的路修好了，小区的门口有人叫卖了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彼此带着羞涩，和一点点激动的眼泪
相拥而眠

其实就在昨天，我们也像这对鸟儿一样
在电话里喋喋不休地争吵
并且不满
对方的一丝逃避，不满对方的
冷言相对。
更不满对方被隔离时傲慢的样子。哪怕
仅仅差一天
就可以兴奋地相见


悼念，就是把伤心晾起来

没有祭文，只有心祭。和煎熬日子的深刻
今年刚刚翻开春笋，需要悼念的人
便排队而来
他们有的和病毒相遇，却还要逆行。
她们有的与死神擦肩而过，却要反复折返
他们有的直接倒下没有声音。她们美丽的脸庞
最后一刻也没有人看到
还有的是和他们有过交集的人，还有的
是她们的爱人和亲人
还有为他们写诗赞美的人，却写不下
也写不动一篇悼词

当悼念之情赶不上悲悸呼啸而来的火车，那么
我们只有赶紧收集现有的日光，月光
以及点点星火
把已熬过了头的伤心
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