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染高山艳似霞,英雄本色自天涯。
风烟历尽人何在,化作盛开那片花。
点评
宋代赵师侠在《醉桃源》词中,有“杜鹃花发映山红”之句,诗题为《杜鹃花(映山红)》,显然是一首咏物诗,首句即赵诗之意。次句比较隔膜,一般读者不容易在杜鹃花与英雄本色之间建立文本联系,更不用说意脉联系,而“自天涯”三字似乎离题太远,有凑韵之嫌。第三句则因英雄而思风烟(即烽烟,喻指战火),此句中的“人”也就是前句的“英雄”之意:经历战火洗礼的英雄到哪里去了呢?结句即对此做出了回答,英雄人物化作了“红染高山”的“那片花”。“那片”二字,顺便照应了首句的比喻:一朵花、一树花,不足以比作“霞”,而一片红艳艳的杜鹃花,却差可比拟。固然,“红”并非杜鹃花所独有的特征。 这首诗跟传统咏物诗或描绘所咏对象的外在形态,或让物“参与”到具体的生活场景之中,或托物寄意都不太一样。诗中除了言其颜色之“红”,并没有去描写具体的杜鹃花,也没有写到杜鹃花的任何其他特征。附着在“杜鹃花里杜鹃啼”(晏几道《鹧鸪天》)的文化含意,一般脱不了望帝化为啼鹃的悲情意识。这首诗脱略了这一文化语境,也脱略具体叙事背景,不知何以将英雄本色与杜鹃花直接发生关联的。也许,我们从《闪闪的红星》这部电影的插曲《映山红》中,可以找到一点信息吧。该插曲的歌词主体部分,就是一首民歌体七言诗:“夜半三更盼天明,寒冬腊月盼春风。若要盼得红军来,岭上开遍映山红。”《闪闪的红星》是一部家喻户晓的故事片,其中的插曲《红星照我去战斗》《映山红》等,至今传唱不衰。可能正是这部电影,将漫山遍野猩红满树的映山红,和革命先烈的热血、英雄本色建立了密切的关联,丰富并超越了传统诗文赋予杜鹃鸟和杜鹃花的悲情意识。 基于源远流长的“诗言志”或“诗缘情”传统,“托物言志”便成了古代咏物诗特征的经典概括,也是评判咏物诗思想与艺术水准的一杆标尺。“志(即意)”与“物”的关联,在一定时期内大抵是稳定而缺少变化的,否则,就容易引起交流的障碍。然而,由于时代变迁,“志(意)”与“物”的关系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在相对稳定的框架下,“意”需要寻找与之适合的新的对应“物”,于“物”而言,也有一种挣脱附着上它身上的恒定不变的思想意念的某种倾向。当然,新的联系的建立,并不意味着旧的联系土崩瓦解,“意”与“物”的新的关联,更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这种新的关联需要不断被认同,才有可能暂时固定下来。那么,这首《杜鹃花(映山红)》的文学史意义,也许就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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