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母辞
/萧水金

红豆含眼泪，
雨桂哭开花。
香甜未及口，
悲楚早闻达。
只缘慈母逝，
万物随失家。
何日仙灵至，
再兴似虹霞。
昼夜聆教诲，
相唱满荣华。

【白话文注释】

门旁栽有红豆杉，今天，红豆含眼泪，血红血红的眼泪。
窗前有棵桂花树，雨中，桂枝哭开花，滴滴失血的泪花。
花香果甜未到口，悲伤痛楚早早闻达，抵达心底，深掩其牙，掩其撕心裂肺之尖牙。
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了什么？

原来，只是因为草木有情，万物有灵，它们可以预知有位严慈的母亲即将离世，虽然无语。而人的话太多，却迟钝到愚顽不化。现在，她老人家真的走了。似乎万物都跟着没有了妈妈，没有了家。

妈妈一辈子只让人抬举过两次，一次出嫁，一次出殡。其它时间里，没有人抬，她都是自己作人；不用人抬，还带动很多人作人。

什么时候她老人家的仙灵可以回来？让家与庭一再兴起，像雨后彩虹，起了长霞。
让我们可以昼夜聆听她老人家的谆谆教诲，相互超渡之间，儿孙最好的对答与唱和就是满堂富贵，满堂荣华。

【后记】

我早已足够充分看得透生死，但临头还是很难放得下感情。亲情人情真是大过天，难怪社会终究是人情社会，法与理无法制衡。这一次，我失去了妈妈，这事我是接受的。但我感觉自己好像也同时失去了生命的意义、失去了性欲，这就太没意思了，太没劲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里，相伴60年，妈妈是最后一个离我而去的直系长辈，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一个值得我为之全心孝敬的人。

一个普通的人，孝敬也可以成为人生的主体目标，需要努力才能实现，正所谓不成功便成仁，孝敬便上升到生命的意义，妈妈的走，便如同带走了我的命。但凡亲友恋人、兴趣爱好，如果爱，有一种关注是生命不可缺少的光束，以光合作用带来绿化方向的指引和姿势偏爱，一旦失去，人生便如同掉入黑暗窟窿。

妈妈可以有多个儿子，但儿子只有一个妈妈，从这个意义上说，一个有爱心的儿子比一个有爱心的妈妈，其爱心更是全部和唯一。我曾发誓，不管有多苦，在我自己饿死之前，不会让妈妈先饿死。我挣的第一口食必须先给妈妈，就像小时候，妈妈把第一口食先给孩子。看来，再差的妈妈也比没有妈妈强，但疾病的折磨又让人实在难以忍见。我知道，于她，死已经是一件离苦得乐的好事，是一种近乎登仙的解脱。

而孩子们也都大了，我爱自己都暂时找不到尊老爱幼的刚需理由。没有责任和义务折腾自己，做为奉献型的人格，心里万念俱灰，男根一蹶不振，连续好几天都没有晨勃了，这是史无前例的。我有点害怕了，害怕自己也像一片落叶，簌簌跟得太紧。希望尽快结束糟糕，一切都要好起来，像新生的肉，像新生的爱情。

关怀、慰籍，如果有，此时的爱情易起易守，以少胜多，以一敌十，是个难得的可以让爱而长久、幸莫大焉的机会，因为它一开始就内涵更加丰富真诚，天生层次就高上几等，也算是幸逢天时地利人和吧，可以迅速兼并掉母亲这个角色，可能是多向奔赴吧，结果真的意味着二春重生，像砍掉的杉树来丛根部新苗。

（2023.1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