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与当代诗歌的关键词

作者:李云雷   2018年05月08日 09:08   诗刊社    697    收藏

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系统完整的思想体系,对当代中国诗歌有着重要的影响,其影响主要体现在其立场、观点与方法上。马克思主义是一种“活的哲学”,这种哲学让人眼光向下、向前,在底层与草根的生活中发现诗意,从未来召唤改变现存世界的巨大激情,这些特质与诗歌的内在精神是一致的。

 

自我意识


如何处理诗歌与“自我”的关系,或者说在诗歌中如何呈现“自我”,是一个诗人必须面对的重要问题。而对于受到马克思主义影响的诗人来说,在其“自我意识”的构成中,必然会生成一种身份意识、群体意识或者说阶级意识。诗人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归属于什么群体,这种群体意识并不外在于自我意识,而是一个人的自我意识的内在组成部分,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鲁迅才说“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与我有关。”现代中国的“自我意识”之诞生,与对新的共同体的认同有极大的关系。在“五四”之前,传统中国人的“自我”深刻镶嵌在血缘、亲缘、地方的认知框架中。一个人自报家门,总是会说其祖上是谁,家在何处。“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这是屈原在《离骚》中的自述,也是典型的传统中国人对“自我”的认知;“吾乃常山赵子龙也”是《三国演义》中耳熟能详的一句话,在赵云或当时人们的认知框架中,“常山”与“赵子龙”是密不可分、融为一体的。

但是,在进入现代之后,对家族、地方的认同在中国人的自我意识中不再占据主要位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抽象、更现代的认知方式,那就是对民族国家的认同与对阶级意识的认同。这是一种“人”的现代化的过程,也是一个自我意识更新的过程。这一过程是波澜壮阔而又充满痛苦的。“我是我自己的”,《伤逝》中子君的一句话,喊出了启蒙时代青年的心声,但是启蒙之后的青年很快陷入了迷茫与彷徨之中。在山河破碎风雨飘摇的旧中国,很多有为青年将个人的命运与国家的命运、底层的命运联系在一起,走入民间,走入群众,通过组织、动员,掀起中国革命,再造了一个新中国。新中国的名称“中华人民共和国”就是民族意识与阶级意识的融合,是“中华”与“人民”的有机体。在马克思、列宁等理论家的视野中,“阶级意识”是革命的必要条件,“阶级意识”即人对自我阶级处境的认知。只有具备了“阶级意识”,底层民众才能够“觉醒”,才有联合起来改变现实的动力与可能。但阶级意识并不是天生的,在群众的头脑中,落后的思想往往占据主流,只有在马克思主义的启发下,群众才能由“自在的”转变为“自觉的”。这就是为什么在赵树理、柳青等人的小说中,“算账”成为了小说的重要情节,只有通过“算账”,群众才能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阶级处境。

进入新时期之后,出于对文革时期“自我”革命想象泡沫化、空洞化的反拨,在思想解放运动与新启蒙运动中,走在前沿的新潮诗歌勇敢地以“自我”为号召,发出了时代的声音。但是上世纪80年代大写的“自我”,在进入90年之后,却逐渐演变成了小写的“自我”——日常生活、私人生活中的“自我”。在这种小写的“自我”的视野中,自我的日常感受成为唯一值得书写的东西,“自我”便成为非历史化的飘荡在虚无中的主体,而失去了对世界与自我的整体认识与把握。同时从80年代开始,中国新诗形成了一种精英化、西方化、现代主义式的审美标准。这一“新的美学原则”的崛起拓展了现代汉语的表现能力,扩展了当代中国的思想空间与美学空间;但其不足在于,以个人英雄主义的姿态切断了诗人与民众的有机联系,以简单的外在化的标准规范着中国人的生活、情感及其诗歌表达。只是在新世纪之初兴起的“底层诗歌”“草根诗歌”“打工诗歌”中,我们才再次真切地感受到中国经验及其切肤之痛。近年来,郑小琼、许立志、余秀华等人的诗歌,一再刺激着社会敏感的神经。他们通过对个人生活的描述,让我们看到了当代中国的复杂面向,也看到了诗歌的新的可能性。他们诗歌中的“自我”,既是个人经验的表达,也是一个群体或阶层集体经验的表达。

新时代文学在发展中,应该在对新时期文学的继承与反思中形成新的历史主体,形成新的“自我意识”。这种新的“自我意识”应该跳出日常生活“小我”的拘束,重新在自我与他者、中国与世界、历史与未来之间建构起一个更加开阔也更加丰富的“自我”。尤其重要的是,要在“自我意识”中重建一种新的归属感与认同感——也即一种新的集体意识。只有真正认清自己属于哪个群体或阶层,才可以更清晰地认识世界的结构与真实面目,也才可以更准确地表达出对世界的看法与感受。在这方面,马克思主义及其中国化的历程可以为新时代诗歌提供丰富的启迪,只有从这样的视角去看,“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倾向”才不是外在于诗歌创作的理论命题,而是诗歌自我变革的内在动力与需求;而只有将个人的创作与命运与最广阔的“人民”联系在一起,想他们之所想,唱他们之所唱,一个诗人才可能真正获得新时代的荣耀。


世界观

       

“世界观”似乎成了一个落后的为人嘲笑的词汇,但事实上并非如此。人们嘲笑的并非“世界观”,而是一种世界观的落后与僵化。世界观即关于世界的整体性、系统性的思考与看法。所有的人都有世界观,有的人崇拜金钱,有的人迷恋权力,有的人重视名誉,这都是世界观,只不过有的人的世界观是不完整的,有的人的世界观是不自觉的,有的人的世界观是随大流的,有的人的世界观是世俗的乃至庸俗的。真正具有整体性、系统性世界观的人很少,这些都是有思想、有超越性的人。马克思主义有一套整体性、系统性的世界观,是在与其他各种思想、学说的辩论中脱颖而出的,也经历过19、20世纪人类历史复杂曲折的实践考验,可以说马克思主义与各种自由主义的争辩,是19、20世纪思想的主流。马克思主义注重平等、注重穷人、注重社会的公平与正义,在实践中愈来愈焕发出活力。21世纪中国马克思主义的实践,让世界既看到了中国的活力,也看到了马克思主义的生机。

马克思主义是在实践中前进的,在文学中也是如此。中国文学中的马克思主义从对旧社会的批判到对新社会的想象、建构,经历了一个复杂曲折的过程。在新中国成立之后,马克思主义的文艺理论与文学作品,在理论与实践上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以马克思主义理论批判旧社会是有力、有效的,但是能否形成一种具有建构性的马克思主义?这一问题的提出,既与中国共产党由革命党转变为执政党相关,也与世界性的文艺潮流转变相关。就后者而言,在19世纪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高潮之后,20世纪初西方兴起了现代主义,将批判与探索的对象从外在的社会转向了内在的孤独无力的“自我”;苏联则提倡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尝试将批判现实主义转变为具有建构性的现实主义,让崇高的理想落实在现实的大地上。可以说,这两种方向的探索都是对人类困境的认知与突围。但是苏联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因其强制、僵化的思维与管理方式遭遇了失败,新中国前三十年的文艺实践也经历了与苏联类似的过程,“建构性的现实主义”并没有在实践中获得足够的说服力,反而在一定程度上因其矫饰夸张走向了马克思主义的反面。新时期之后,西方的现代主义思潮以其新颖别致冲击着中国文艺界,这是对“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一种反拨,但在当时人们并不会思考,将人异化为甲虫的社会是不是真正值得向往?1990年代初,“苏东剧变”更加剧了人们对社会主义的悲观,“历史终结论”流行一时。但正是在这个时候,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却带领中国人民走出了一条新路,20多年的实践让世界充分看到了中国马克思主义的成功。

诗歌是否能够表达世界观,或者诗歌是否需要表达世界观?这在以前是不需要讨论的,而在新时期之后却成了一个问题。新时期之后,诗人们更强调诗歌的灵感、形式与技巧,强调诗歌的感觉与想象力,强调诗歌对瞬间情绪的捕捉与呈现,但却忽略了诗歌在思想上的探索,忽略了诗歌对世界的深度思考与表达。事实上,但凡大诗人无不拥有自己的世界观,有自己独特的感知与表达世界的方式。从李白、杜甫,到艾略特、庞德,再到马雅可夫斯基、聂鲁达,这些古今中外的大诗人,都有着自己独特的世界观。在新时代,我们应该超越新时期文学的美学规范,以诗歌的方式进行美学探索与思想探索,努力探索新时代诗歌与人民的结合之路,让诗歌真正成为代表一个时代思想深度的文本。当然我们也要看到,诗歌中的世界观与哲学中的世界观是不同的,诗歌有其独特之处,不是通过理性的辨析与逻辑的推理而达到的,而是通过感性与直觉的方式达到的,我们必须遵从诗歌的内在规律,才能创作出更加丰富、更加新颖、更具有艺术性的诗篇。



未来


马克思主义是可以预见未来的,它通过政治经济学的分析方法,让我们从当前的现实境遇出发,眺望到人类未来发展的远景。诗歌是最为敏感的,它以直觉和感性的方式,从时代的脉动中敏锐地意识到世界的变化,并以美学的触角触摸到未来。当今是一个未来已来的时代,我们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历史机遇,面临着诸多新经验、新现象、新问题,在这样一个时代,中国向何处去,世界向何处去,是世人都在关注的。

在过去一百年的历程中,中国新诗深刻介入了现代中国人的历史与现实,在巨大社会变革中描绘了中国人的生活与情感,塑造了中国人新的审美感觉,凝聚了中国人的精神。我们可以说,中国新诗和中华民族一起走过了20世纪最为艰难险阻的道路,并在其中发挥了独特而重要的作用。中国新诗的现代化和中国人的现代化是同步的;而在精神和艺术层面,中国新诗在引领着中国人的现代步伐,刻画着现代中国人的灵魂。

中国新诗是在新文化运动中诞生的,新文化运动是中国文化在民族危机最为严重时刻的自我批判、自我反思与转型。在新思想、新道德、新文化的倡导中,中国新诗始终走在时代的最前沿。“五四”时代,在启蒙主义思想大潮中,中国新诗挣脱了传统文化与诗词格律的束缚,以一种崭新的面貌抒写着时代精神,让我们看到了中华民族浴火重生的巨大活力和生命力。在抗战时期,在中华民族面临生死存亡的严峻时刻,中国新诗是民族解放的火把与号角,中国诗人和中国民众一起经历了民族的苦难和艰辛的奋斗,并从中迸发出民族觉醒的巨大吼声。在延安文艺座谈会讲话之后,中国新诗开始更自觉地探索民族化和大众化的道路,并在新中国成立之后,以巨大的热情描绘中国人民的伟大实践,抒发对民族独立的赞美,呼唤理想的未来社会。在新时期,中国新诗走在思想解放的前列,以先锋的姿态抒写着时代的心声,为当代中国人打开了新的思想与审美空间。我们可以看到,在中华民族面临重大转折的关口,中国新诗总是以其敏锐的心灵与触觉,走在时代的最前沿,呼喊出一个时代的最强音。我们可以说,中国新诗的历史就是现代中国人的生命史、心灵史与精神史。

在美学上,中国新诗自诞生以来,一直生存在中国古典诗歌与西方现代诗歌两大传统的阴影之下,尚未形成自足的或稳定的美学传统。在当代中国,什么是好诗?仍然是一个并不确定的问题,也是一个需要不断探索的问题。我们当然不能用中国古典诗歌的标准来评价中国新诗,也不能简单地用西方现代诗歌的审美规范来评判。中国新诗的发生与发展有其独特性,但也有与中国古典诗歌、西方现代诗歌的共通性,我们需要辩证地分析与把握。中国新诗的独特性在于,它是在传统中国及其文化崩溃过程中产生的,伴随、参与着现代中国及其文化的诞生,并在其中有着先锋性的作用;而其共通性则在于,它同样是人类经验情感的美学呈现与结晶。

中国新诗的未来,正在于对中国与世界未来变化的敏感,并准确把握中国人生活经验、思维方式、情感结构的微妙变化,在历史的巨大转折中再次走在时代前沿,不断开拓当代中国人的美学与思想空间,为未来留下当代中国人的情感与精神的结晶。

   

境界


在新时代,伴随着中国人文化自信的增强,中国新诗的精神与形态必将发生巨大的变化。中国新诗本身就是在西方文学的影响下产生的,在其发展的过程中,中国新诗切断了与中国古典诗歌的某种联系,积极汲取西方现代诗歌的营养,创造了中国诗歌浴火重生的奇迹。但是另一方面,中国新诗也面临着诸多问题。

中国新诗在一百年的时间中,其发展过程充满了种种“断裂”,以及内部不同派别的激烈争论,其美学标准与评价体系也在剧烈的变动中,充满了不确定性。不过,这种不确定性正是其生命力之所在。中国古典诗歌与西方现代诗歌的审美规范是明确的、稳定的,什么是诗歌,什么是好诗,都有一整套内在的标准。而中国新诗的不确定性,一方面在于它与现代中国及其变化的密切联系,另一方面也在于它正在创造出一种“新的美学”。这不是一种圆熟的美,也不是一种标准的美,而是一种全新的美,一种当代中国的美。而要创造这样的新的美学,最重要的问题在于,如何将当代中国人丰富复杂的生命体验生成为新的诗歌,以及这样的诗歌如何在与大众的互动中凝聚起时代精神。要做到这一点,中国新诗既要借鉴现代西方诗歌的经验,也要继承传统中国文化的文脉,而更重要的是从当代中国人鲜活的生命经验中汲取力量与美感,并以巨大的创造性赋予其新的诗意和新的审美感觉。而在这方面,中国新诗需要摒弃精英化、西方化和现代主义式的简单标准,在新的语境中继续探索民族化和大众化的道路,并在与大众的结合中寻找中国经验新的美学表达方式。

现在不少诗人开始从中国古典诗歌中寻找写作的思想与美学资源,这可以说是文化自信的表现,也是当代诗人接续中国传统文脉的努力。但是另一方面,经过一百多年现代性的洗礼之后,中国人的生活与内心世界,较之于古典时代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是简单地回归传统就能解决问题。我们应该在正视现代性的基础上重建一种新的诗歌审美标准,这种审美标准不只是中国新诗的内部标准,而要将中国古典诗歌的评价体系容纳进来;这种标准也不只是中国诗歌的内部标准,也要将西方现代诗歌的审美规范容纳进来。只有这样的审美标准建立起来,中国新诗才能具有更加宽广的视野,以及更高的审美“境界”。

新时代赋予诗歌以使命。我们正走在前人所没有走过的道路上,我们正在创造新的历史。中国的马克思主义正在创造一个日新月异的中国,也正在引领一个新时代,这是一种全新的“境界”,是近代以来饱经苦难屈辱的中国人的梦想。在这样的历史时刻回望历史,展望未来,不禁让人百感交集。我们需要重新认识中国人的价值观,需要以诗歌的方式讲述中国人的生活、情感与心灵世界,讲述中国人艰难曲折的历史、纷繁复杂的现在与前程似锦的未来。但是要完成这一时代任务,也对我们的知识结构、思维方式、审美感觉等提出了极高的要求。近代以来,除了极少数历史时期,我们已经习惯了讲述失败的经验,习惯了以落后者、追赶者自居。要对近代以来构成了我们思维、美学无意识的庞大知识体系进行反思、清理,是一个长期的工程。但值得欣慰的是,我们在自己的时代迎来了这一巨大的历史转折,可以在一个新时代讲述新的中国故事。

置身于这个时代的中国诗人,应该在时代的转折中发出自己的声音,充分展现中国人走向新时代的痛苦、欢欣与内心波动,把历史实践的新境界熔铸为诗歌创作的新“境界”,凝聚当代中国人的情感,创造新的中国精神与新的诗歌美学。


来源:《诗刊》2018年5月号上半月刊“诗学广场”栏目

责任编辑:牛莉
扫描二维码以在移动设备观看

诗讯热力榜

  1. 直播预告 | “《诗刊》编辑面对面”对谈
  2. 《我们劳作在大地上:叶小平的诗》 | 新书上架
  3. 每日好诗第448期(现代诗)入围作品公示
  4. 每日好诗第449期(旧体诗)入围作品公示
  5. 每日好诗第449期(现代诗)入围作品公示
  6. 每日好诗第448期(旧体诗)入围作品公示
  7. 新时代新工业诗歌中的工业美学
  8. 第445期“每日好诗”公开征集网友评论的公告
  9. 2024“五粮液杯”中国诗歌大赛征稿启事
  10. 陆游邀请你来写诗!第三届桂冠诗歌奖启幕
  1. 新时代新工业诗歌呈现出应有的精神和气象
  2. 古都秋菊芳菲时 诗人兴会更无前
  3. 青春诚不悔,诗意耀中原——“青春回眸·青春诗会四十届庆典”系列活动侧记
  4. 每日好诗第448期(旧体诗)入围作品公示
  5. 每日好诗第448期(现代诗)入围作品公示
  6. 我与“青春诗会”的故事征集启事
  7. 陆游邀请你来写诗!第三届桂冠诗歌奖启幕
  8. 习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七次集体学习时强调 锚定建成文化强国战略目标 不断发展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
  9. 《诗刊》社青年理论学习小组赴河南开封开展调研实践活动
  10. 2024“五粮液杯”中国诗歌大赛征稿启事
  1. 2024“五粮液杯”中国诗歌大赛征稿启事
  2. 在秋的收获中聆听诗的声音丨《诗刊》2025年征订
  3. 习近平: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
  4. 每日好诗第447期(现代诗)入围作品公示
  5. 创造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文化盛景
  6. 每日好诗第447期(旧体诗)入围作品公示
  7. 新时代新工业诗歌呈现出应有的精神和气象
  8. 每日好诗第446期(现代诗)入围作品公示
  9. 第四届骆宾王国际儿童诗歌大赛颁奖
  10. 中国作协党组书记、副主席张宏森:在伟大改革实践中激荡文学澎湃力量
  1. 中国诗歌网开通“《诗刊》投稿专区”
  2. 《诗刊》征集广告词
  3. 清新旷达 笔底无尘——读温皓然古典诗词
  4. 同舟共济,以诗抗疫——全国抗疫诗歌征集启事
  5. 公告:中国诗歌网“每日好诗”评选相关事宜
  6. 关于诗和诗人的有关话题
  7. 赏析《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8. 寻找诗意 美丽人生——上海向诗歌爱好者发出邀请
  9. 以现代诗歌实践探寻现代诗歌的本原
  10. 首届“国际诗酒文化大会”征稿启事 (现代诗、旧体诗、书法、朗诵、标志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