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一切决定都是对的

作者:2018年04月18日 22:39 浏览:137 收藏

住进都市,我一直都记得我是农村的孩子
我的鼻子像极母亲
那个曾经美的让我心动的女人
乌黑的辫子顺着肩头垂下
那把古典美和现代美一次性压倒下去
她的中年时光在翻滚的麦田里度过
麦芒在她的皮肤上划出一道道细小的皱纹

许多个夏季我和她一起在麦田度过
那是忙碌的惬意的时光
我是出生农村的孩子
我从来没有嘲笑过农民
我怕所有的嘲笑都会在我这里集合
我爱他们,爱他们油渍汗渍结痂的衣领
我也爱我自己
爱给我生命的一个花容失色的女人
但她今夜实在乡镇医院度过
医生打的点滴像灵魂传递
一个机枪手在生命的隘口正瞄着她
她除了要面对他还要用胸膛堵住乱飞的子弹
每一颗都让她灵魂消瘦

我做出的众多决定中没有一个让我满意
我并不感激这个世界给我安排的命运
甚至厌恶他上帝一样高高在上的将一切厄运
都强加给一个与我血脉相通的女人身上
现在,麦芒的划痕在她的脸上不断放大
时间收割她的身高
收割他黑色的头发
收割她年轻时候独挡一切的勇气
现在,一个苍老的女人躺在医院的木板床上
瑟瑟发抖,模样清晰

/犬吠
整个夜晚都在等待
生死疲劳
离家出走的女人没有出现
没有人能靠近
他身边那间精致而古朴的房子
他把声音投向远方
借助月光大声朗读电线杆上的寻人启事
没有回应
路灯下
一个绝望的喉咙发炎
肺部感染
【三月十四日:关于一只狗狂吠不止的想象】

/春天,我们从一些叙事开始
春天,我们从一些叙事开始
把我们所经历过得重新整理一遍
像校门口打印机复印
我们不说倒序
便能避免一些逝去的尴尬

我们从一桃花的花蕊说起
年少时一朵花除了鲜艳的身体
便再没有细致性的描述
现在我描述一朵占据枝头的桃花
恨不得从她的起源说起
恨不得加上她的种名和属名
恨不得大声告诉自己原来自己在多年前的春天就爱过她

便是如此扑朔迷离,但也不想要一个清晰答案
我们反复在各自的路口上车
反复把自己落在身后
河流的颜色一如三五年前初见时清澈
似乎能在举手投足之间就能抽出一个新的自己
新的春天我们坦诚相待

恍惚间我似乎想起孩童时熟睡的小样
桃花盛开的时候我不关心
我关心的是果子成熟的季节
母亲年轻的模样我不关心
我却记住了她日渐衰老的过程
我怀疑那些我想要叙述而不敢叙述的事情
都是我对这个世界的亏欠
【三月十五日:】

/一个夜晚内心跌宕
路灯熄灭的时候,入睡的人并不慌张
一天的日子从早晨开始就被挤掉了多余的油脂
图书馆,实验楼,教室,食堂,再到宿舍
同许久未见的好友约会
通话结束,我们把自己双双送入一家烤肉店
民族格调明显
这是在西北生活要明白的生活惯用技俩

而后,我计划好要在一个夜晚完成一场正式的情景剧
和梦里的人约好如何在漫长的夜晚摆脱这副逐渐皱瘪的皮囊
灵魂和思绪独立存在
我的双目被黑色占据
深处荒径杂草丛生的夜晚万物生长
背叛生长,悖逆与谎言也在生长

这个时间窗外零星的灯光巧夺天工
夜半醒来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努力让自己
再次睡去。但总有一次叛乱者总能宣告成功
夜色布满眼球,此时睡梦中才有光明
我隐约在这个夜晚看到一只带着面罩的鸟雀起飞
一个早死的灵魂面容憔悴衣衫褴褛
一头理想主义的麋鹿口衔春天、森林、草原、江河湖泊

拉一拉被角恰好挡住窗外唯一的光
身体被巨大的黑色吞噬
一个夜晚同一只狩猎的豹子一样健硕有力
【三月十六日:】

/明天
深呼出一口气的时候
一个夜晚铺天盖地而来
明天该是怎样并没有准备好
就是这样突然,不经描述便悄然而至
在我正要找一些还算新鲜的词语修饰的时候
突然听到陌生人的死讯
就是这样在一切还来不及总有一些人失踪
不需要立案调查
不需要担心犯罪、走私、仇杀、政治叛乱

我们逐渐远离一切事物
又不断无限靠近一些事物
在与姐姐的一次漫长通话中
我恨不得打上一个手势
一个能遮拦一切的肢体语言
然后告诉她
我爱上一个姑娘仅仅是昨天的事情
我失去一个姑娘也不过是黎明前的突发事件
黄浦江的初潮也才刚刚褪去
【三月十七日:】

/尘世记
我会在一天走上许多路
也会在某天寸步不行
有时候每走一步都像冒险
宽敞的房间里坐着许多陌生人
我们没有说话
这样的日子已经变得很旧,却依旧延续

某日的旧报纸上的寻人启事没有撤去
在尘世行走的人偶尔迷路
我们想要清扣一间古朴房间的大门
开门的人恰好戴着一张我们日夜思念的脸皮
爱的那么深但不再轻易说出

现在我喜欢在众多陌生人中手捧一本书
舍不得落下每一个方块汉字
但是出于爱
我不会越过那条已经粘连完整的装订线
于是我不再害怕什么
不怕时光和冬雪的白
不怕走上许多路
不怕在某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却寸步不想行走
不怕在尘世间自己突然变成个佝偻的老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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