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里停电了

他眼睛里停电了。净是一大片的黑
黑像翻滚的乌云，黑像蚂蚁掉进了海里
黑成了目不识丁，黑出了一片原始森林的鬼火
他体内裸奔的山顶洞人
像突然发现了咆哮的猛兽
正吐出一场雪

只有风给你切割着时间的碎肉

只有风像一把真正的刀子。它把时间切割成碎肉。
你像一只碗。你盛着时间的碎肉
你老想在自己的碗边上
烫出青花瓷的秀发。
历史是个胖子
你有时太饿。你竟然把自己的骨骼当筷子
你捞出了一生最爱吃的一碗
杂酱面。泪是盐，血是油
只有风给你切割着时间的碎肉

罢了。罢了。罢了

罢了。罢了。罢了
把眼睛里的锤子和斧头统统丢下
把骨头里的棉花和针抽出来吧
网成一床厚厚的棉絮。天冷了，小心着凉
罢了。罢了。罢了。
统统拿出了吧，这里有个垃圾场
把体内的铁统统卖掉，换一双手套，换一顶瓜皮帽
戴上口罩，戴上墨镜，戴上防毒面具
天冷了，小心着凉

打牌

这一生像是在打牌
和天 和地 和命里注定的是是非非
风是一张牌
雨是一张牌
不要说 你也是一张别人的牌
我们在打自己的牌
我们被自己的牌打着
别人在打我们的牌
牌在打着牌
牌在牌里被打着
属于我们的游戏结束的时候
天仍是牌 地仍是牌 风仍是牌 雨也仍是牌
最终我们都被时间的手一张张抽去
游戏永远没有规则
游戏永远没有被打完

下雨很正常

雨下在天空的云上很正常
雨下在六月麦穗的花粉上很正常
雨下在小河的石头缝上很正常
雨下在老槐树枝头的蜂窝里很正常
雨下在偷腥的苍蝇嘴上很正常
雨下在女人曾梦见的一条狗尾巴上很正常
雨下在男人眼睛押运的一车粮草上很正常
雨下在你的一声哈欠里很正常
雨下在她咳出的一滩血上很正常
雨下在天堂和地狱之间的一座桥上很正常
雨下在一堆人神共愤的鬼火上很正常
雨下在她起雾的思念上
很正常。下雨了很正常

闲

一朵漂浮的云闲下来了
候鸟翅膀上的雪闲下来了
你眉毛里嘶吼的一颗豌豆闲下来了
闲下来了
她堤坝厮守的诺言
终于育出了洪水

这不是偶然的

北山上空飘起一片乌云
这不是偶然的
不要以为满天的阳光占尽了风头
这就是绝对的权威
不要以为这一小片的黑没什么了不起
当你听见第一次惊雷的时候
不要以为这是偶然的
风紧跟着来了，乌云又抢占了一座城池
你还说这是偶然的
狂风大作，静观其变的树也摇摆起来
你还抱着犹豫说这是偶然的
闪电从你黑色的脸膛上划过
你英雄般地哆嗦着
你觉得这也没什么了不起
不问青红皂白的雨劈头盖脸地下起来了
你终于觉得这不是偶然的
在逃跑和沉默中你划着一根根骨头的火柴
躺在后悔和自责的花朵里
你满身尽是带刺的玫瑰
公平的时间没来得及让你决堤的眼睛
再次温习记忆的油菜花
你终于还是安静了下来
你自己闭上了自己的城门
你的王静静地等着宿命的安排

阳光哪儿去了？

乌云满天
阳光哪儿去了？
可能要下雨了，下雨有下雨的样子
下雨的样子有点可怕
再来一阵雷声就更可怕了
下雨前的样子就是这样
下雨前的天空多像一个人的天空
一个人的天空就这样
乌云满天
阳光不知哪儿去了？
这有点可怕

你梦的味道很甜

夜深了
屋里的灯光亮得有点堕落
想必外面一定很静
天静得只想着地
地静得只想着风
风静得只想着雨
雨静得只想着云
云静得只想着雷
我静得只想着你
你静得在梦里轻轻徘徊
月亮一定出来了
月亮一定很圆
月亮是我送你的饼干
你梦的味道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