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选自《人,诗意地安居——海德格尔语要》,郜元宝译,上海远东出版社,1995
荷尔德林诗云:
如果人生纯属辛劳,人就会
仰天而问:难道我
所求太多以至无法生存?是的。只要良善
和纯真尚与人心为伴,他就会欣喜地拿神性
来度测自己。神莫测而不可知?
神湛若青天?我宁愿相信后者。
这是人的尺规。
人充满劳绩,但还
诗意地安居于这块大地之上。我真想证明,
就连璀璨的星空也不比人纯洁,
人被称做神明的形象。
大地之上可有尺规?
绝无。
……
人只能在纯属辛劳的境地为了他的“劳绩”历尽艰难困苦。在纯属辛劳的境地中,他为自己挣得许多劳绩。但正是在这同时,在这纯属辛劳的境地中,人被允许抽身而出,透过艰辛,仰望神明。人的仰视直薄云天,立足之处仍在尘寰。人的仰视跨越天地。天地之距是为人的安居算出的。我们可称因此而标出的距离为尺度。安居之度不是从天地相对的事实中产生。应该说,天地相对这一事实本身乃取决于这个度。这个度也非通常所理解的空间的广延;因为任何在空间中存在的东西,作为空间概念为之设立的事物,本身就需要这个度,即被准许进这个度。
度的本质是给出这个之间——它是澄明的因此也是可以跨越的——上穷碧落,下临大地。度的本质,今暂付诸无名。按照荷尔德林的话,人通过在神明面前被度测(measuring)从而跨越此一度(dimension)。人并非随兴所至,偶尔进行此一跨越;人之为人,就仅仅在于他始终处于此一跨越之境中。这就是为什么人能够抵制此一跨越,耍耍花招,把它扭曲变形,但无论如何也回避不了此一跨越之度。人之为人,总是对照某种神性的东西,来度测自己。恶魔的形象也来自神明。“人在神明面前度测自己”,神明乃是人据以度测他的安居、度测他在大地之上天空之下的逗留的尺规。人,只有当他以这种方式接受他的安居的尺规,才配得上人之为人的本质。人的安居,取决于此一尺规仰视性的度测;在这当中,天与地彼此依属。
接受尺规不只是接受大地(ge)的尺规,因此不仅仅是几何学(geometry)。人对神的尺规的接受情况亦是如此。接受尺规不是科学。对尺规的接受量出了使天空与大地彼此依属的之间。这一接受尺规有它自己的metron,即有它自己的度制。
人接受派给他的尺规的度测,由此将安居带进它的平面。接受那一尺规的度测是基本的因素。在其中,人的安居拥有它的安全感。依此一基本因素,人的安居长久安泰。接受度测就是安居中的诗意之所是。诗是度测。但什么是度测?如果诗被理解为度测,那么显然,我们不能将它归入任何度测和尺规的观念里面。
诗大概是一种高级的和特殊的度测吧。但不只如此。也许,我们应该把“诗是一种度测”一句的重音由“度测”换到“诗”的位置上,读成“诗是一种度测”。一切在其本质基础上的度测都在诗中发生,因此,有必要注意一下度测的基本行为。人基本的度测行为在于他首次接受尺规而后才将其应用于每一具体的度测行为。接受尺规的行为发生在诗中。作诗就是按严格接受尺规的字面意思理解,人就是借作诗第一次接受对其存在的度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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