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玉斋诗话(383-390)
作者:王少敏 2018年01月04日 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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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
鉴于新诗自五四以来的自身的发展史,突破五七言更符合读者心目中的关于新诗的直观。但五七言的组织技法和局部的、作为长句的组块还是不必废黜的。关键是要整出个新的合成体,新诗即是关于散句和韵句的新的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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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之为句,事理逻辑在前,语序逻辑在后,依事理择语序,标话题以引词,集组块而成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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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启超《二十一世纪太平洋歌》亦采文句入诗,如“支那印度邈以隔,埃及安息侯官严氏考定小亚细亚即汉之安息,今从之。”“哥仑布初到美洲,土人以为天神,见其船之帆谓为翼也。”但这些文句都是古文之文句,不是白话文之文句,所以这些文句与五七言的整合仍未给出新诗的直观的形象。换句话说,只有当白话文发达了之后,才可能产生白话文的文句与五七言整合塑造新诗的直观的形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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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黄鹂鸣翠柳”陈述了一个事实,而没有关于这一事实的更多的信息,因此显得不够丰富,其实“两个黄鹂鸣翠柳”还可以有更生动、更细腻的情态、意趣的,譬如,两个黄鹂是侧着脑袋相对而鸣,还是齐声向一个方向鸣,鸣声急促不急促等等,但七言受制于字数的限制容纳不了这些信息了,因此要求丰富,诗句就必然会被拉长,如:两个黄鹂一高一低,一前一后,东瞅西看,如问如答,欢蹦乱跳鸣翠柳,但新诗的句长,如戴望舒《对于天的怀乡病》“怀乡病,怀乡病,/这或许是一切有一张有些忧郁的脸,/一颗悲哀的心,/而且老是缄默着,/还抽着一枝烟斗的/人们的生涯吧。”信息量是很大了,但似乎也褪去了诗句的色彩,可以说是文句还没有被诗化,或许倒还不如写作:怀乡病,怀乡病,/这或许是一切有一张有些忧郁的脸,/一颗悲哀的心,/而且老是缄默着,/还抽着一枝烟斗的人们/踯躅在生涯。白话文文句与五七言的整合似乎可用五七言搏动全句的节奏,镇住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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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诗需做点六朝诗人所做的事,拉开诗与文的距离,拉开白话诗与白话文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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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若只有眼见之物,则三四十岁的文字与十三四岁文字能有什么区别?他们的文字没有多大区别,因为他们的文字都只有眼见之物,换句话说,作家写文字一定得有文字背后的阅历,需要有阅历隐蔽在文字背后,需要用思想和情怀去开启眼见之物,而不是只把眼见之物“转录”为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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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诗开出了诗歌的出路。唐诗宋词虽然辉煌,但回到唐诗宋词那里去总不是诗能有的出路,我对当前的新诗创作不太认可,我只是不太认可它具体的做法,新诗怎么做,这是一个远未解决的问题,一百年对一种诗体的成熟来说,还是太短太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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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曰卞之琳《秋窗》“从乱梦中醒来,/听半天晚鸦。”“看夕阳在灰墙上,/想一个初期肺病者/对暮色苍茫的古镜/梦想少年的红晕。”多用“晚鸦”“夕阳”“暮色”“古镜”诸类古典诗歌中常用的传统意象,若是,则是用古之误,新诗必须得有现代意象,这就需要新诗人们用古代诗人造意象的方法将现代事物打造成现代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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