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豳风•破斧》考
作者:王澎 2017年12月14日 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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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豳风•破斧》考
周公东征,大约在公元前1402年,平定时间为公元前1040年。武王死(约前1403年)后,成王年幼,由周公辅政,武庚、管、蔡、徐、奄等国叛周。当时周京为镐,即今陕西西安,管、蔡等四国在今河南一带,故称“东征”。周公率兵,平定叛乱,历时三年。这场军事行动是周王朝继武王伐纣(约公元前1045年前后)之后最大的一次战争,也就是在此东征后,为了彻底消除商朝残余势力对周朝的隐患,周公在洛水北岸营建洛邑(洛阳),作为周的东都,以便于加强对东方的统治。
对于这场战争,除了许多史料记载和器物铭文记载之外,在文学文学体裁当中,首当其冲的就是《诗经•豳风•破斧》的描述。当然,对于一场战争,史学家注重的是它的背景及其发生的具体细节,而文学评论家则考证的是它的人文影响以及精神层面的思索意义。
破斧
既破我斧,又缺我斨。周公东征,四国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将。
既破我斧,又缺我锜。周公东征,四国是吪。哀我人斯,亦孔之嘉。
既破我斧,又缺我銶。周公东征,四国是遒。哀我人斯,亦孔之休。
依诗的形式和诗中词语的节律而言,这首诗可能跟《诗经》里许多诗一样是当时当地的一种歌谣,简单而重复,虽数章(三段),却采用叠沓形式,各章仅异数(三)字,且更异之字(三字)同指同意,仅语气势态有异。当然,无论是诗还是歌词,能在浩如烟海的历史中存在下来,就必定有它的独特意义。
诗的每章的前两句是写战争的场面及其激烈与残酷,用以砍杀的大斧子残废了一把又一把,就连齐刃凿子(锜)也砍得缺残了,最后的独头斧(銶)也砍坏了……三四句是写“周公”功勋(皇、吪、遒);最后两句直面表达兵士大肆庆贺有幸死里逃生。
《毛诗序》中说:“《破斧》,美周公也。周大夫以恶四国焉。”《郑笺》(汉朝郑玄所作《〈毛诗传〉笺》的简称):“恶四国者,恶其流言毁周公也。”孔子世孙大经学家唐朝人孔颖达说“三章上二句恶四国,下四句美周公。”宋代朱熹《诗集传》:“赋也。周公劳己之勤……”
中国历代封建王朝都基本上在文化方面有严格的管制,老百姓受教育是一方面,受什么样的教育又是另一个方面。总体而言,必须是顺从。故而,从对于《破斧》一诗的历代校解和注释中我们就能看出奴化文人、经学家们牵强附会的用心,一方面他们借名于文学的“善”而残暴的剥夺了人们对于艺术的真实认识,以虚假的舔污纳秽的姿态教化后人一味趋炎附势、奴颜婢膝,为某个人鞠躬尽瘁,他们成为历史的一部分,成为了“名垂青史”的典范,这就是“走狗当道,人伦失常”的文明。另一方面献媚者之所以献媚,他们必想取而代之,无力“代之”之时便以错经假道来蛊惑人心!
一个文化人,一个学者,一个思想家的底线就是清除糟粕、勿让世人失却人伦与真性情。
读到《破斧》的诗,尤使人想到人们惯常的对于“兵者”的态度,上古时期农耕与军役相互交织,“放下锄头就是矛”,部落族群小国小邦亦兵亦民,封建王朝乃至现代,军人成为一种职业,小处饱腹,大者窃国。因兵常生祸患故言“兵者无良”,因家国受侵种族不保而思“兵者国之大事”。在诸候各据、大王满山之时“兵匪无别”……“法重心骇,威尊命贱。”对古军队的真质一语中的;“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那是一个读书人的报国之心却并非是对军旅之向往;“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这只是一个将军对于胜利的渴望; “利镞穿骨,惊沙入面。主客相搏,山川震眩,声析江河,势崩雷电”……“哭望天涯。天地为愁,草木凄悲”(唐代诗人李华《吊古战场文》)、“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都有是言战争的残酷——人类战争的残忍早已超越了动物之间的打斗。那做为一个兵士呢?“无贵无贱,同为枯骨”。个体生命在大历史中又有何意义而言?“尸填巨港之岸,血满长城之窟。”人文的意义就在于时时刻刻保持一种柔软和悲悯,重视一个个体存在的合理性而非价值性。
一个个体生命“死里逃生”是值得大肆庆贺和炫耀的吗?一场浩大的战役结束,也许死里逃生值得一个贪生怕死的士兵在内心庆幸,但有幸活下来就应当脸贴地臀高耸的叩谢领导的英明与垂青?奴化时代有家奴如此,但不要忽略和侮辱了整个中国民族和宫殿之外处士们的骨气。
该诗其实真的很简单,每章的后两节都是一种前后对比关系,古诗人依“贪生怕死”的这种小心理入手而表达“生死”的意义!在将军们举鼎庆贺、封疆划域之时,我们只在庆幸保命。这就是下之苦,更是一种世道与真理!
纵观《诗经》中,《豳风》诗七首,除《伐柯》与《九罭》之外,首首只吐民之苦、兵之怨、家之毁;首首悲歌,字字咒语;古豳虽为周之故国,其民负荷之重、受祸之深绝无仅有!然,悲痛之后,敢于藐视勇于抗争就足以证明其民心之坚韧,性格之刚烈,精神之强悍。
幸为其后,乐于其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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