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芳死了，黑色的一九九七
在中国的秋天，如北大的
一片落叶，孤独地飘荡
那一天北京很冷，中国很冷
我的心很冷。为什么肥沃的土地
总是首先埋葬善良的人
为什么此刻的爱情总是显得
那样无力和沉重，为什么
时间的沙砾总是在心中割开
一个缺口，流淌泪水和忧伤
成芳死了，我们失去了一个良心
一种优雅，一个纯粹的人
一种呐喊与清醒，让我们孤独

成芳，你本来不用那样死的
在故乡，在湖北，你是那样快乐
打球，打棋，放肆地谈女人
我们嘲笑你的魁梧，野性
说：只有矮子才是精品
而你高大，满脸胡子，是未开化的
原始人，你还有一个女人的名字
美却不男人。你说：命贱，好养活
可你还是死了，死得那样年轻

成芳，你本该活的很快乐
你有你的恩师，她让你成为
中国的博尔赫斯或者巴赫金
你还有我这个写诗的兄弟
记得那年，我们在巴河上吵了一架
关于诗歌是时间的再现，还有
诗歌也是梦想的延伸
你还有陈春生，与你一个屋里吃饭
睡觉的兄弟，你还有孔庆东、王岳川
龚刚那样的北大兄弟，你还有
美丽的周阅，那个娇小的女人
带给你幸福和痛苦的女人
可你却死了，死得那么年轻

成芳是被突然的病魔带走的
在病态的世界，我本习以为常
但你不该死，你还要用最清澈的
眼晴，寻找美与荒诞
你要用温暖的文字，抚慰你的
女人和破碎的心
你还有母亲和故乡的亲人
还要关注时间与诗
而你却死了，死得那么年轻
有人说你死于压抑
而我说你死于清醒
你死了，这个世界还有谁
为我们解读时间与悲剧
还有谁，在喧哗与骚动中
为我们点一盏灯

成芳死了，死在冷漠的秋天
而我们活着，一地鸡毛地活着
我在世界游荡，写无聊的诗
偶尔看一眼巴河里疲惫的人
陈春生还在写故乡的轶事，还在
探讨乡绅与土地的关系
孔二愣子还在信口开河，胡说
他是孔仲尼的后人，还有
龚刚四处比较东西方的精神差异
回答死亡还是生存
二十年过去了，也许你的名字
早被世界遗忘，被你的女人遗忘
但我们记得，时刻敲打着
我的灵魂。我记住了你的话语：
自由思想，独立思考
诗歌并不总是用来思念女人
和花朵，还要拷问世界和人心
但我们得继续活着，庸俗地活下去
读着你的文字，寻找精神与自由
也寻找健康与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