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
好了。我现在接受全部的失败
全部的空酒瓶子和漏着小眼儿的鸡蛋
好了。我已经可以完成一次重要的分裂
仅仅一次,就可以干得异常完美
对于我们身上的补品,抽干的校样
爱情、行为、唾液和远大理想
我完全可以把它们全部煮进锅里
送给你,渴望我完全垮掉的人
但我对于我肢解后的那些零件
是给予优厚的希冀,还是颓丧的废弃
我送给你一颗米粒,好似忠告
是作为美好形成的句点还是丑恶的证明
所以,还要进行第二次分裂
瞄准遗物中我堆砌的最软弱的部分
判决——我不需要剩下的一切
哪怕第三、第四、加法和乘法
全部都扔给你。还有死鸟留下的衣裳
我同样不需要减法,以及除法
这些权利的姐妹,也同样送给你
用它们继续把我的零也给废除掉
作者/戈麦
80年代的北大校园,同时存在着“托派”和“麻派”,“托派”希望通过考托福出国,“麻派”则无所事事天天打麻将。在社会变迁和理想主义失落的时代里,知识分子普遍对自己的定位和生活的意义产生怀疑。
诗人戈麦便是在这个时候(1989)步入工作,有限的收入使他上顿不接下顿,嘈杂的居所更使其睡眠不足,甚而因此被领导叫人从被窝中揪出来。
这不禁让人联想到当下许多青年的困境,一方面大学生泛滥贬值,毕业即意味着失业,另一方面迫切渴望改变现状却又常常感受着无能为力,一次次为生活所欺骗却无悔地付出。尽管挂念着逃离北上广、开启新生活的可能,但更多时候只是通过五光十色的都市生活逃避空虚。
戈麦对于我们的意义就仿佛耀眼的太阳,是不能直视的痛苦,更是孤悬的光亮,强烈的自我意识和深刻的信仰危机是打开戈麦诗歌的钥匙。在《誓言》中,作者与假想的自我展开谈判,在看似妥协的语气中却蕴含着决绝的反抗,在“空酒瓶子”的自弃和“漏着小眼儿”的腐化过程,接受失败,全部的失败,这个过程酝酿了如此之久以致于一次便可完成。
但是精神分裂只是第一步,他要将爱情、行为、理想等偏执一股脑地揉进无意义中,向意识深处的平凡妥协。而这之后呢,难道就能重新出发吗?诗人并没有就此停下自我剖析的脚步,那种人性中的“不纯粹”是他所无法忍受的,在二次的精神分裂中他不仅拒绝了加减乘除,与入世的琐碎与出世的孤芳自赏划清界限,更将零本身都加以废除,最终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虚无的背后是对诗歌超越精神的恒久追求,戈麦在一封给哥哥的未发出的信中说,“做人要忍受一切,尤其是做理智、恻隐的圣者。要忍受无知的人在自己面前卖弄学识,忍受无耻的人在身后搬弄机关,忍受无智的人胡言乱语,忍受真理像娼妓的褥子一样乌黑,忍受爱情远远地躲在别人的襟怀。”
化用戈麦的话,我们都不是圣人,但至少我们能够不卖弄学识,不搬弄机关,不胡言乱语,去把握真理,去追逐爱情。
主题图书:
《新诗评论》戈麦研究专题,
“成为同时代人”讨论,
另有专文解读杨牧、废名、吴兴华、穆旦、茨维塔耶娃
本文观点资料来自《新诗评论2017》,识别二维码可购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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