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的终极价值是什么?诗歌与时代有着怎样的关系?在阅读刘立云刊发于2017年第八期《中国诗歌》头条的长诗《上甘岭》时,我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秦汉以降,中国古代的一些诗人们认为诗歌与时代无关,诗歌应该是自我的、唯美的,写下了不少在小圈子里玩味流传的诗,吟咏于花间,诵读于雅集。然而,在大浪淘沙的中国诗史里,这些诗作终被“雨打风吹去”,真正被后人所铭记的,是那些记录时代风云、人民冷暖和博大情怀的黄钟大吕之作。
刘立云说:“我写这首《上甘岭》并非心血来潮,而是希望以诗歌为触须和媒介,对那场惊心动魄的战争……作出自己的判断,发出自己的声音”。以诗歌为载体,深入挖掘党领导人民在革命、建设、改革中创造的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并精心创作更多打动人心的精品力作,是一个优秀军旅诗人应该秉承和坚持的创作道路。以长诗的形式,书写抗美援朝中的一次重要战役,已很长时间无人问津了,甚至在互联网上还出现过否定这场战争的历史虚无主义的声音。因此,对这一题材的选择,本身就彰显出了刘立云作为军旅诗人的使命担当。
以诗来记录和描述一场战争,殊为不易。在长诗《上甘岭》中,我们欣喜地看到了刘立云驾驭这个题材的能力。这是一部诗的电影:有简要的背景交代,有宏大的战争场面,有感人的局部细节……在诗人跳荡的诗行中,读者像随着电影镜头一样,面对惨烈的战争场面,倾听“被越来越深的草木掩盖的呐喊/呼吼,和骨头的断裂声,鲜血的滴答声”,目睹“山的高度被雨点般倾泻的/炮弹,反复涂抹和改写/从断崖到断崖,是一片红色沼泽”;深入到战争双方主将秦基伟和范弗里特的内心世界;触摸到美军眼中的中国士兵的形象:“他们纷纷从尘土中,从废烟/升腾的战壕里,一跃而起”,“他们化作山的魂魄,融化在/山的血液和骨骼里,山的心跳和呼吸中”……随着诗人高超的剪接技巧,读者得以在最短的时间里,看到最典型的画面,以最少的篇幅读到最精粹的文字,在最跳跃的旋律中,感受到最动人的情感,这就是诗歌的力量。
最令人动容的是诗人对中国士兵伟大精神的讴歌。在《38个黄继光》一节中,诗人描写:“他们从身体里掏出了誓词/掏出了忠诚和胆魄/最后只剩下慷慨一死,掏出自己的命了”,“代替死在他前面的/所有人,顽强地活下去/把他们想做的事做完,然后去追赶他们/和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团聚,重做一支部队的兄弟”。这是我近年来读到的,对革命英雄主义和集体主义最富于感性和概括力的诗句。在第14节《比钢铁更坚硬的》诗行中,诗人以排山倒海般的情感和文字,以美国士兵观察的视角,写下了诗人对中国士兵的由衷赞美:“他们比钢铁更坚硬的意志/他们面黄肌瘦的身体里/隐藏的彪悍和决绝,他们随时迸发的英勇/渐至他们能消化沙子和稻草的胃/他们的骨密度和骨头中磷和钙/的含量;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世界观、价值观,还有人生观”,从而得出“是的,比钢铁更坚硬的,是一种精神”的结论。从这些诗行中,我们可以读出中国人的思想观念、人文精神、道德规范,可以读出中国士兵的崇高与伟大。
长诗《上甘岭》之所以能够打动人心,还在于作者写下了这些诗句时,饱含着深厚的情感,他把这种情感真切地写进了“从三万斤苹果中/被送上上甘岭的唯一/一个苹果”,写进了秦基伟将军忍痛派出了自己警卫连官兵,以及官兵们在上甘岭光荣牺牲后,“一颗硕大而浑浊的泪/从将军的眼睛里,夺眶而出”。可以说,如果没有真挚的情感,诗人无法写出这样饱含深情的诗句。
诗言志。诗歌应该展现时代的画卷,书写人民的心声,传递主流的价值。贯彻落实党的十九大报告中关于“不断推出讴歌党、讴歌祖国、讴歌人民、讴歌英雄的精品力作”的历史使命,军旅作家理应走在前列,军旅诗更需站在排头。诗人刘立云说,“面对当下这个瞬息万变的大时代,如果我们的诗歌甘于沉默,或者只满足于抒发内心的孤傲和小情调,可能难逃苍白的命运”。是的,诗歌需要从自己的“小书斋”“小冷暖”中走出来,从少数人的“文字游戏”“喃喃自语”中走出来,去拥抱伟大的新时代,并且发出自己响亮坚定的声音。从这个意义上说,长诗《上甘岭》是2017年军旅诗创作的重要收获之一,也给我们带来了深刻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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