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虐者

一时间，有那么多的声音
落到身上的火，总是好看而剧痛的
常常是节日，真实或虚假的欢乐
在悄悄地走近。笑着的老屋、池塘
迎面的风和鸟声，以及内心小小的门
那么多，酒杯装不下或长或短的爱
这些如陈列于灯光下的商品
这些没有定价的春的泛滥与秋的淡
我拿什么回到真实的城，繁华的街上
在一片大妈的广场上，想日已隐藏
光在迷茫。蛇一定会出洞
可你睁不开拿不起任何照明的眼
受过罪的人？早已厌恶了刑罚
当你思考着，却还要看不尽的人类
他们存在，常常分辨气味、明暗
冷暖……所有的尺都是他们无中生有


怀旧者

这么多年了
人们已经忘记了青春
和路上的羞涩

难道许多话要在歌曲中
诉说

没有，你醉了
我背你回少年的亭台
不看星星和月亮

我只看消逝的背影
和淡忘的村庄


耕作者

在土地上劳作埋怨仰望的
星辰
那么小的眼睛
总要听从天气，以及欲望
藐视光，有足够的宽阔
爱能从心底的海一样
遇见一生中最近的岛屿
和面前的恶浪

我爱，胜过一切的预见
像面对风花、雪月
——星星那么小
比不上风牵着雪，花望着月
不如我，轻轻点着木柴
等你绽放
让我欲罢又不能


相爱者

没有人歌唱
也不必喧哗酒的辉煌
内心没有光的杯子
此刻沉默陈旧
真的不及早年丢弃的啤酒罐
在田野里
乡村的夜有各种动荡

而新生的怀念
一茬一茬在向上
如那年的炊烟热烈
像我爱你
一直那么轻
一直仰望并高高在上
熟知卑微和
身体的衰老、伤痕
面前的爱很小
面前的伟人的脸很小
好多事物很小
小得像秒针
发出屋檐下残留下来的水滴
那一声微弱

愚蠢的意义
人们不怀疑真相
我不怀疑我们不相爱
不怀疑唱给夜与田野的歌


漫游者

时间里头
没安排我，任性
只有露水知道
明天的晶莹
一定是镜子里

看到昨晚
雨后的星星
他们在看着我
我告诉你的
地球的模样
从不敢虚伪地
把方摆成圆
万物与我一起
如我的家乡
生长着异域
发生的往昔

今天，我们看
土地生长着
肉眼感知的
任何可能
或许混乱
就这样生长着
我的阿赖耶识的
洞穴与光明


吸烟者
 
我的食指和中指之间
燃烧正旺的青春
有不断掉落的花瓣
声音是不需要的
所见的温度，和触觉
我们迷恋的
盲目和希冀
是故土翻出的阳光
使你遗弃烟头的手指
慢慢熄灭呼吸
只有你的眼才动听
我所不屑的
非常中国的小城
所轻蔑的制度和因果
 

工作者
 
我一直和语言搏斗
文字太小
三号的标题
没有提醒世界
爱你的逻辑
我怎么设置表格
编辑未来
 
锄头在阳光下
不如我理解未来
不如我种下木质的床
保留你的裤子
内衣
和我蜷缩的微笑
 
我打包起来的萤火虫
他们总爱打趣
我打住语言
你从不说出的
字号
 
那是我的习惯的小
小得像当年
父亲皱纹里的
汗珠
那味道，至今还
这样动听


饮酒者

180公分宽的床
中间
摆满啤酒
他和她努力地喝

整夜，他们喝酒
为了
能睡在一起
闭上眼睛捞月亮


借酒者 

我们并不需要酒
但需要酒，制造一些意外
诉说一生难以释怀的际遇

我们并不需要想入非非
但需要怀念， 某些片段和影像
试图发生的羞怯和未来的图景

在酒杯之外稍然发生
我常忍不住笑，请别问我
笑声的外形， 和内里的隐秘

酒杯昨晚已经透彻
现在，平常的夜晚
正如我渴望的清晨一样
优美正如此时，幸福
正如此时，让我不再怀疑

我一醒来
就知道这个世界小小的爱
真诚如人间最后不曾忘却的
污浊之中浮出的唯一
和精美的依恋。如这一刻

稻田变成枣园
绿还在持续，没有人再种下稻谷
没有什么变成那曾让年轻的金黄
停留在羞怯和屈辱的境地


缺床者

我们缺床
身份证都没带，这个国家就这样
制定法律
我们相爱，就不能有更多的可能
道德沦为权力的双手
在哭诉的一定不是我们
因为你在，我安静地
呼吸着仅存的温度

我不曾想拥有，我也不曾肯定失去
终于有一张床，让我们安然地注视
国法和家规
我们热烈时如日照之白
我们安静时如月映之清

我们看着别人转身没落
我们什么都不缺。如政治家
善良的一部分。至高无上的轻薄
——我和你一样，不给任何眼光


唯心者

她们都怯弱地睡在各自己的床上
“午夜过后，我的一天才开始”

她们都是过客，对我动情、动怒
还有小小的诡异般的埋怨

午夜过后，约上城里的异乡人
约上远方最初的熟悉

天下人所有的熟悉。是的
“我谁都不要，只要你”



怀乡者

我的爱人
你还在，请不要忘记我们的故乡
坐在月下望星星的家伙
一定也迷恋你的平静

他不再冲动
奔向远方，不再无助地看着
你在一边看着
陌生的田园

我是个失败者，从过去退回到现在
我是个宽恕者，寻找着合理的解释
我要去教导所有像我一样的人
我其实是一个曾失去勇气
不敢面对自己的家伙

我的爱人啊
你还在的，我担心故乡变成城市
我担心我就这样老去
我但心我只能抬头看见星星
我只是住在月亮下的亭台边

我已经离开你多年
现在可以继续走，走到故乡的底部
我再跟你说
我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我真的不需要名利，我要的是
你，让我在后面看着你不远

请不要忘记我们的故乡
一想起你，故乡就在那里
别人不需要优雅，只要你在就好
你也不用优雅，我能看着你就好


歌唱者

他们都在歌唱
不！这里，只有我在歌唱
还有你在我心里
歌唱。我不希望进入一场诡异

那里盛开着玫瑰
是因为我没有在你的身边
是因为我从不用身体歌唱

玫瑰在土地上生长
虽然你亲眼见到死亡
只是一场雨的偶遇

事物是就这样一秒一秒
生成你自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