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大菜花

作者:2017年04月28日 23:11 浏览:424 收藏
题记:
写这篇文章是在2016年的春分,油菜花开得甚好。其实我不曾走上坡去像只蜜蜂一样凑近了去瞧那一张张小小的脸,那是完全是凭感觉,对师大的菜花也无甚具体的印象,以至于把油菜花和青菜花弄混:都是属于十字花科芸薹属的亲戚,青菜花一枝只开一簇花,花茎柔嫩且没有分支,远没有油菜花茎能生得那么高,而是矮矮的,也不会成片,也不像油菜花香得招蜜蜂。 前些日子乘车去金东区,车过婺江的时候,对岸游动过一脉金黄,江畔千米油菜花田,远看时眼镜都馋得喷香。油菜花兼有经济和观赏功能,可说是才貌双全,是胳膊腿儿闯出来的声势,要年复一年春来花盛,滋味积累,哪里是尽芳华而冠绝一夕的樱李可体会?“艰苦朴素,与世无争”,到底是应了这校花的名声。只是可惜听闻有些村子里办油菜花节,只认花时不求善终,待油菜收获之时,不以采摘加工便翻土种上旁的时令花,白瞎了油菜一肚子才华。 听闻图文后山的油菜花田要建青年工舍,油菜花景将去了,到还是不舍得。方回有《青菜花》的诗,说“只供寒士饱诗肠,不伴佳人上绣床。”师大有樱梅桃李梨杏海棠,红粉佳人排排站,到底挤不过满山的油菜花。作为一个活在浙吃大的吃货,还是和往年一样盼着师大的食堂出道清炒的菜花心子。
师大是有炊烟味儿的。
炊烟不是食堂美食的烟火,而是江南婺里的一点人情味儿。而这炊烟味儿,一半在这几日开得风光大好的油菜花。
老实说,我原是不愿写菜花的。不过是花海一季,就四方招摇,估计同学们都会写它,因为菜花太有名、又太不好写了。
我原是不愿写菜花的,因为它太平常,太乡土,太短寿。我在田野里常看到花杆折断、花蕾被踩的稀巴烂的油菜花,明明前一阵它还附在哪个少女耳侧“听风微笑”,这一刻却满是伤痕地趴在地上,盼着早早化春泥。
但不知怎的,望着图文后边的红土山坡上几垦明黄的油菜花,眼前却浮现奶奶为我炒菜花的氤氲。那是重重的山影淡淡的天,苍苔瓦的土屋苍苔瓦的炊房,房前几只老母鸡急急地寻细小的虫豸,房里灶台前奶奶抄着刀铲火热朝天。刚摘下的菜花整株整株地堆在框篮子里,取近花苞鲜嫩的部分,切得齐齐地,滑油入锅,中火快炒,锅铲温柔地相撞,焖一会儿,再拌入蒜末。明明是最简单的菜,切断菜茎后满屋子都是新鲜的田埂味儿。
油炒菜心,每一个字都是实打实的炊烟味儿。油菜花不是诗人的花,诗经里的美人君子不会将菜花作为定情信物。但诗三百,思无邪,我看就少了菜花的平易天真。
油菜花不是独具芳香的花。单单菜花的香是不引人的,只能招来些薄翅膀的白粉蝶和小蜂。但油菜花田却极有味。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原是凄凄的离别景象,若掺了几棵菜花来,景色便大不同了。好友亲朋约起去看油菜花,那是热热闹闹的花海里,明黄明黄的海波一波又一波,簇拥着一个个青春的剪影。这是春天的花田,早早悸动的希望丰收。每一小朵,都是春天的手指细细捏好,就算落了,通体也是春天的味儿。哪怕是在大风的阴天,也让人看得暖洋洋的。
菜花近炊烟。早的时候有些声音以为,大学追求自由和理性,应当是出尘高洁的。但我觉得我们的大学是长在人间里,究竟还是要留一点人间的烟火。一个有油菜花的大学,不一定意味着落后。油菜花像是中国人传统印象里的那位老母亲,她们曾在这片土地上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成群结队地路过历史寒冬的荒野,用肌体和皱纹喂养子孙,在渐亡之时终于盼到了春风日暖。我想一个怀抱乡土的大学,定会有姆妈围裙般的亲切气息。这里的学子会由胃至心,在这里深深安定。食色,人之性也。师大有美人,师大也有美食。食色兼具的油菜花也是透漏出吃大一点人味儿。
油炒的菜花皆是未开的。一整簇芳蕊藏在绿色的萼里,透出点着色的花瓣,把春天的味道藏得深深的,好像富士山和它山尖初化的白雪。但花味很鲜嫩,非常下饭。家宴小谈结束,仍别有一番清芬的回味。如同春天。
于是我也盼着师大食堂里出一道浇烧的菜花芯子。




野草文学奖 浙江 浙江师范大学 陈斯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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