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棍在灵石王家大院。
3月17日,由山西文学院、省作协诗歌专业委员会联合主办的山西新锐作家群系列研讨会之三“孔令剑的阿基米德支点”在太原召开。来自省内外的诗人、评论家与会,诗人张二棍也在其中。
张二棍,本名张常春,1982年生于山西代县,供职于大同217地质队,工作性质决定,常年在野外作业。开始写作迄今不过七八年,但出手不凡,频频获奖,倍受诗坛瞩目。2017年1月,鲁迅文学院和山西省作协为他在京举办了诗歌研讨会,这在山西诗坛也称为一大盛事。作为山西文学院第五届签约作家,张二棍出版有诗集《旷野》。
沉默寡言的他,戴副眼镜,精瘦单薄,身上并无诗人的张扬,更无风花雪月的浪漫。是那种不善交际,隐于人群,存在感很低的人。待彼此熟悉了才会发现,他眼睛里的狡黠,语言上的幽默,交流中的机智,还有着自嘲般的犀利与坦诚。
有人说,他是一个被诗歌之光照亮“突然醒来的人”。有人说,他的作品有着“胸怀利器,随时准备给你致命一击”的力量。可他却说自己是个“爬大山、喝烈酒、写破诗”的人。
悲天悯人的“大我”
对于诗歌,你如何评价?是生活的必需品,还是增加情调的点缀?
面对这个话题,张二棍如是回答:“在荒山野岭,这些年单调乏味的生活,让我真正沉静下来,没有什么可怕的。风花雪月是一辈子,苟且偷生是一辈子,妲己、秦始皇、苏武、王勃、李莲英、老舍……都是一辈子。而我度过的这些年,是我命定的,我接受它。我试图用写作跳出它的束缚,去寻找另一个自己。工作之余,写或者思考,就是这样。”
“在某种意义上,诗歌的功效等于零,从来没有一首诗阻止过一辆坦克。”希尼说过的这句话,张二棍很认同。于他而言,写作每一个作品,都应该是顺其自然的事,你的情绪,你的感觉,你的认知,迫使你必须要吐露一些什么。“诗歌代表了我的追求,也代表我的向往。”
有人说,在他的诗中能读出疼痛感。“其实,每个人也没有那么多苦不堪言的事……我,要从小我放射到大我,把一只流浪狗看成自己家的,把一个流浪汉看成晚年的自己……当我们真正地走向他们,这个小我就会真的痛起来。也许诗歌什么都不是,它止不了痛,也扶不了人,更挡不了风雨。我起初写作,更多是把它当成一个人的日记,不过是分了行而已。”
张二棍写诗的初衷,就是想通过诗歌构筑一种平衡,不断反对与唤醒自己,不断解构和建构自己。“我希望从诗歌中,找到黄发垂髫的自己,也找到白发苍苍的自己。如果在诗歌里,我是真的我,我是当初想要的那个我,理想的我,就够了。”
张二棍让自己归于无,对世界葆有一颗赤子之心,只要记住自己写作的初心。“忘记名利,喜欢诗歌就去写,写作的过程让人惊心动魄,让人无比迷恋,这就足够了。”
特立独行的诗人
1月10日,鲁迅文学院和山西省作家协会为张二棍举办了一场诗歌研讨会,邱华栋、杜学文、张清华等对其诗作赞誉有加。这不是每个诗人都有的待遇,张二棍感恩这么多对他有知遇的人。“我是个不擅长表达感激,更不擅长让人体会到我在感激的人。许多人对我不计报酬的帮助,原谅我在这里就不一一说出那些名字吧。写作对于我,不是为了荣誉,而是为了洗尽铅华。写作,无关成名或者其他的事。甚至,太在意自己的那点所谓的微不足道的名利,对写作是伤害的。在乎羽毛,必然会失去骨头。”
这个时代,许多人闭口不谈价值观、人生观和信仰,张二棍说“这多么可怕”。对于目下中国诗歌的现状,他说:“对于这个,不喜,也不忧。中国诗歌,说到底,不是一块铁板,它是由各行各业的写作者创作的,因此中国诗歌是千姿百态的。诗歌,会跟所有艺术门类一样,按照自己的需要发展下去。我希望诗歌无论大众小众,热闹或者孤单,只要无愧于方方正正的汉字,就够了。个人喜欢的诗人和作品很多,我乐意看到诗歌的多种可能性。当代中国,有那么多虔诚的人,他们的写作,不是无,是无之后的柳暗花明。会有人记住那些好诗,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张二棍说自己的阅读比较没有体系,佛道儒释古今中外都读。经常会偶遇一些让自己心跳的文字,就像撞在枪口上。好的文学,应该是反知识、反常识,甚至反世俗人性的。好的文学,会带给人一种新鲜的、陌生的体验。“我们生活在不断的变数之中,有繁复的日常,感受爱恨情仇,生老病死。每个人的内心都藏有大善与小恶,藏有欢愉与忧伤。我们走在街头,慢慢老去。我想,那些经典的书本,带着人类几千年的经验和教训,它们仿佛是我的另一条命。那么多人替代我,欢笑过,悲哭过,他们写下来那些白纸黑字,绝对不会是妄言。”
张二棍不是特别挑剔的人或者特别单一审美的人。一首诗,读出想要的就足够了。所有诗歌不可能面面俱到,更不可能取悦所有人。所以,他读诗的时候,会更加宽容。“每个流传下来的诗人,我都默默读过,譬如屈原、陶渊明、李白、杜甫……他们都有值得我一读再读的杰作。”
平凡之中的自我
“说起家乡,一笸箩话。但真要我们讲一讲的时候,我有时候会哑口无言的。大概像所有农村的孩子一样吧,我们都无知过、顽劣过,拼命向往着村庄外面的世界……我的村庄西段景村,地处晋北,背河面山,它没有我们想象中的萧条,也不那么像回忆里和谐。它有许多陋习,许多愚昧,当然也有许多温暖人心的东西。故乡横亘在我们的生命中,是一个悖论般的存在。”张二棍家有兄弟仨和一个姐姐,这在80后里比较稀有。因此家庭条件不那么宽裕,穿别人穿剩的,从别人碗里抢自己爱吃的……就成了常有的事。打打闹闹长大了,然后上学,来到父辈呆了一辈子的单位,来打发自己的一辈子。随后在万人之中,结婚生子,直到今天。他时常也对自己的现状不满意,可时常也会安慰自己——世人都这样嘛,一将就,就将就过来了。
张二棍也算子承父业,父亲就是做这个工作,然后兄弟俩就跟着续上了,也算传承吧,和山里人一样。在多年的风餐露宿中,每天上班,在山上行走,与一堆冰冷的铁器为伍。每天下班,在帐篷里发呆,看书、喝酒。
春寒料峭时节,张二棍所在的地质队正在河北的大山里勘探。白天忙着爬山、作业,晚上才有时间安静下来。他说并不觉得苦,反而“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埋首在人群中,没心没肺地活着,偶尔写写,偶尔大醉,偶尔悲伤。” 事实上,更多的时候,张二棍只是那个普通的职工,干着天下最平凡的工作。“从2000年至今,我一直都是钻工,在和冰冷的铁器打交道。工作之于我,就是要尽心做好分内事,一如裁缝之于衣服,木匠之于榫卯。”
2010年开始写诗的他,曾两次被《诗歌周刊》特别推荐,获《诗歌周刊》年度诗人奖、《诗刊》年度青年诗人奖、“安居杯”第三届地学诗歌大赛一等奖、首届《人民文学》“李杜诗歌奖”新锐奖、华文青年诗人奖、华语作家奖……北京师范大学中国当代新诗研究中心主任谭五昌如此评价:张二棍运用其最为质朴无华同时又富于功力的诗性语言,生动而又全面地书写出了在急速运行的现代化进程中,中国乡村社会与广大底层人民悲剧性的生存图景与精神面貌。尽管获奖无数,可张二棍说自己只是“一个蹩脚的临摹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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