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

大年初二是走舅家的日子
小时候
每到这一天
在父母的呵斥下
不情愿的迈出家门
真是大雪封门啊
原野上分不清
哪里是路哪里是沟
喘着粗气
深一脚浅一脚
偶尔遇到几尾小鱼
在冰下呆呆的
记得下了柏油路
数到第五个村庄
就到了舅舅住的地方
孟庄
经过每一家门口
都是笑脸相迎

有一年冬天
我到大舅家
大舅将仅有的两个咸鸭蛋
放进我的碗里
临别时
走出村庄我回头望去
大舅站在他家门口
一动不动
挂满白霜的竹子
在他身后闪着光
这是三十年前的事情

大舅不在后
表哥们搬到了县城
每年初二去的时候
摞下包就走
话说不上十分钟
今年表哥搬回了老家
走进陌生又熟悉的村庄
经过几户人家
门扉紧闭
枯草有气无力地
贴着残垣断壁
表哥说
偌大的孟庄
现在不足五户
年轻人在县城不愿回来
我突然决定留下
我看到大表哥转过身去
用衣袖擦拭眼角
大表哥已是近七十岁的人
二表哥在厨房堂屋间
来回穿梭
下午走时
二位表哥站在村口相送
仿佛当年的大舅
只是他们身后没有了
那片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