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秋水》

我对着远逝的秋水发呆
你曾遭遇过撕心裂肺的词语吗？
像潮水里砂砾
席卷干枯而死的树
或者让一棵活生生的树
呛水而死


《叶子上的刺》

我摸过含羞草的叶子，很小很孤单
它的颜色像一只装死的小蜥蜴
对我的骚扰心怀愧疚
我见过汁液饱满的两面针
有一股中药的气味
它的刺像是被整容上去的
高耸，尖叫
在秋天里愈发坚硬
本能地拒绝食草类动物的伤害
另一面刺向下指向自己的内心


《苦葫芦》

无人问津的葫芦自个儿搬来梯子
向上，都是苦的叠加
它拥有罂粟一样的花朵
一只蝴蝶几只鸟
藤蔓下倒挂的蝙蝠
光秃秃的葫芦像一只哑铃
内心的子房
发育良好


《忆桂花》

我要写一首甜蜜的诗
像往苦荞酒里加了糖
像一个人干裂的嘴唇上涂一层釉质的蜜
这些月光里唱戏的小人儿
纷纷走下来，走到前台
与我拥抱，握手
我要戴上一双白手套
写一首甜蜜的诗


《叶子上的虫洞》

秋天的阳光就像一张破渔网
写下这句诗的时候，一只小青虫
正在叶子的背面吞噬
它的嘴仿佛一件工具
可以开垦绿颜色的大海
也能作茧自缚
我不能完成这首诗
我不能将这些叶子比喻成漂浮的鱼


《风吹叶落》

够了。叶落的时候并不是一个诗意的早晨
也不是突然的降临
我认真地捧起过一朵花
让一只受到惊吓的蜻蜓躲在反面
树枝就要埋进冬天的海底，再没有人为它
颔首，撑一把伞，像一个雨中的绅士
大船从水面上开过，呜咽
告诉我必须离开
让出一条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