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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名/姓名:十品shipin
加入时间:2016-09-14
诗人简介

十品,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著有诗集《热爱生命》《十品诗选》《一个人拥抱天空》等。现居江苏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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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碎品(组诗20首)——十品

易碎品(诗20首)

十品


水世界

大雪飘下来了  让整个世界
都沉浸在飘飘荡荡的风中
之前所下的雨就不算了
都被这大雪层层覆盖在身下
用不着等到春天  雪会自己走出来
先是拜见冰  然后与水融合
他们相拥地渗入大地
他们把大地当成家园
他们在家园里繁衍成长  成为梦想
在太阳的热烈中张开翅膀
飞到云朵绵绵的天上
天上可不是天堂  寒冷和闪电
常常折磨这些外乡人  他们不堪忍受
含泪如雨  从千万尺天上跌落下来
粉身碎骨  毫无颜面
更有一些被寒冷改变了身体
六角之花不再流泪  大风吹来
大雪就无征兆地再次飘落大地上
山川河流  竟如此欢乐
一只叫不出名的流浪狗
正顺着墙根  寻找自己的孩子
大地默默的进入了睡眠状态



易碎品•街景

写诗的人旁若无人
枪口下的眼睛一直盯着枪口
只有银灰的飞机  拉升  离开跑道
天高皇帝远  日久见人心
捧着那只鱼缸  小心翼翼地走进闹市
走失的宠物并不慌张  再读一遍农事之书
太阳就西斜了
祖上曾当过宰相的人  只在那只鱼缸边坐下
血脉中再也泛不出一丝智慧  来炒一道素菜
微风吹来  卷起几张黄叶
有谁知道  夏至的胎记是什么样子
高高的电视塔在东边  七层浮屠塔在西边
写诗的人听不到音乐  只听到一声碎裂
银灰的飞机正在爬升



二月二  龙抬头

二月二  龙抬头
抬起头就看见春风奔跑而来
春风里的春兽个个面目狰狞
被春风淋透  没有理由地
四处躲藏  褪去冬装的小树
褪去羞涩的儿童  一夜之间
跑进远望的镜头
五毒的手指还在延伸
六畜的鸣叫已经越过山梁
龙抬头  直起腰
农人们扶犁的手  痒痒酥酥
看见春雨的牛  心跳怦怦
冬眠的田野和土拨鼠一起醒来
一起醒来的还有一个民族
二月二  龙抬头



阿拉伯弯刀

曾经滴着血的弯刀  以阿拉伯的名义
揭开尘封多年的记忆  呐喊声穿云破雾
满脸的仇恨凝成一个死结  倔强地胡须
愤怒地站成一排  一场蓄谋已久的战争
即将来临  风已从山谷穿过
在烟尘裹挟的咸味中  爆眼圆睁
马队如风  弯刀闪闪  铠甲铮铮
勇士搏战沙场  黑云撕裂天庭

一幅浓色重彩的民族存亡图
将阿拉伯弯刀铸就成历史最重的一页
原本犁地犁开乱石滩上贫瘠土地的金属
被熔炉化开身躯  千锤百炼地锻打
成为杀人不眨眼的弯刀  成为寸草不生的荒漠
一位老人走过  撒下的种子
沿着他走过的足印发芽生长  一直到
春雨飘落  满目青翠  女人戴上鲜花
铜号呜咽地响起  一段历史结束

依旧长风席卷  风衣下铁铠甲
庄严凝重  入侵者的马蹄踏碎家园灵石
阿拉伯弯刀跳起来了  马背上狂风呼啸
冲锋不止  直到黄昏里远去的背影
殷殷鲜血流进土里  流进河流里
胜利者也已伤痕累累  蹒跚的脚步
被夕阳拉的很长很长  谁在吹响崔征号
遥远的记忆里没有遗憾和悲伤  阿拉伯呀



河的对岸

河对岸是个舞台
河对岸一直在演戏
一场戏接着另一场戏  从来未断过
有时是大戏  轰轰烈烈  改地换天
火光映红半边天空  然后血流到河里
又是红红的一片  随后有小戏
三个人是专场  两个人是二人转
一个人就是独角戏与独秀  河不宽
河的对岸一直在演戏
可以观看而无法听见  哑剧也很精彩
又是一队军人杀到对岸  没有枪声
只有坦克的履带碾压声和口令声
据说政变了  皇帝一家离开了对岸
河的对岸是皇宫  河的对岸也是舞台
河的对岸没有剧终
过去  现在  未来



陌生的手

本来对自己的手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从小到大  手从不离身
从穿衣吃饭  从写字劳动
从自己能用手的那天开始
手做的任何事都是有理的
都是必须的  都是心照不宣的
直到有一天  手似乎离开了自己
手做的事完全不是自己的意志
手偷东西  竟然偷了手表
手摸东西  也敢摸人屁股
手跟人打架  拿起的是板砖
手数钱付款  故意少数一张
手不断生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是非
手也从无悔意地曲解善意
直到走投无路

就打算给一个彻底的了断
看着自己将要离开的手
突然觉得好陌生呀  怎么
这么多年的生死相依  还不如
这罪恶的世道
使自己不得不放弃
自己这双陌生的手



名花有主

我说的名花是一朵水仙
或是琼莲
在默默无闻数百年后
才被人从故纸堆里发现
其实这朵名花也可以不叫水仙
不叫琼莲  只是随你心叫
她一定会答应你  让你如梦如幻

我们崇尚名花  是因为
她能给我们带来快乐  带来美感
穿越时间的痛快淋漓  不受
岁月的涂鸦  才会有花一般的纯洁
故纸堆的文字残破  纸也泛黄
但蕴含着未知的美好  比比皆是




窗口

灵魂完整的肉体  只能在
肉体中发现存在  一头棕熊
走在陌生的森林中  前后环顾
不见同类跟随  就以嚎叫刷存在
直到异族逃尽  直到异性赶来
灵魂才放下架子  松弛的脸上
迎来微笑  希望看到的都看到了
不希望出现的依然藏于内心
好大一片森林  无尽的幸福
存在于每一棵树下  而每一棵树
又是那么崇高完美  胆小的灵魂
渴望强大的肉体保护  透过眼睛
看到世界很不清澈  必须
打开任意个窗口  擦净每一块玻璃



北风哪里去了

穿过屋后的篱笆
我没有找到北风的影子
来信中说得很清楚
走了以后就永远失望

我想象着倒影中的你
我记下你每一笔的风声
我猜测着你将来的命运
我折叠起你学步时的脚印

传说中有一个雪人从大海中来
在我的滩头登岸
留下一串向北的脚印
你就再也没有回来



尖锐

最尖锐的是惨叫  而不是
疼痛  最尖锐的是玻璃
而不是刀锋  看见的比看不见的尖锐
看不见却比看得见更恐怖
惨叫出现在黑夜
没有寒光  却隐藏着眼睛
整个大地都陷入地狱
活着的灵魂在奔跑
死去的僵尸也在奔跑
满山遍野  江河湖海

一道烛光出现  整个大地安静了
尖锐才回到故乡  疼痛释然



镜子

谁说镜子没有想法
他把最丑的一面呈现出来
为的是将最美的一页收藏
没有过错就没有污点
没有表面的不安  就没有
内心的静若止水  好在
证人都在无情的镜子中
表面光滑的看不见对面



花开

活着就是花开
死了就是花谢
在回家的路上  我失迷于
一曲高山流水  我这是
开花  还是花谢
我的眼睛一直关注的是
那座委屈的城市
突然的春天  被偶然的冬天笼罩
出城与入城  让我选择
我被抽的空空
我被细雨打湿
为了尊严  为了不眠的夜晚
走在回家的路上
走在长廊的尽头
陌生的不再陌生
只见花开  不见花谢



突然

突然  父亲消失了
父亲的脸微胖
简单的单眼皮  关注地看着我
父亲的嘴一直在动  似乎
我听清了三个字:基辛格
父亲指着黑黑的天空  又指着
门外的小广场  杨树花飘飘洒洒
南方的鸟仿佛在滑翔
这一切我都记得很清楚
没有谁一夜之间就能懂得人情世故
走过的路和走过的桥
都成了比喻  父亲一直在微笑
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一声高叫:旧手机拿来卖
父亲突然消失了  父亲呀
已经离开我三十九年了
我怎么又见到他的笑容



小世界

小到一扇窗子就能打开的世界
伸出五指就能看见柴米油盐茶
细数每一粒米  一个武士奔过来
拔刀相向  吼声如雷
小到蜜蜂嘴上的甜言蜜语
穿透人心隔膜  抵达入海的潮流
那举起的大浪  那跌落的浪花
谁说不是一次冒险的旅程
小道轻微的呼吸  都可以
推动一个星球的旋转  改变运动轨迹
改变世界  以及有生命的细胞
坐落在一片叶子的中央
小世界对应着大世界  呼应着
现实世界  隐含着虚无世界
预示着过去世界和未来世界



停留三天

停留三天的相思
就像没有细缆的远航船
暂停  或者永远  就在爱的瞬间
三天是三年的浓缩  也是三十年
母亲这一片土地的承诺

种下的大豆  即时发芽
青枝绿叶  走向森林
那里有鸟鸣神和更高的阳光
还有数不清的生命争奇斗艳
第一天睁开眼睛  第二天张开翅膀
第三天尘土扬起  看风云
进入历史的屏风

大豆的骨头坚硬如石
碰破皮肤  渗出鲜血  母亲用手捂住
天明的时候  阳光从枝叶的缝中
窥视临产的秘密  大风吹来
没有隐私  大风吹的猛士
满面红光  大汗淋漓

正如那枚挂在天空中的月牙
是相思结的果实  却在用毒药解脱
大把的头发跌落至悬崖下
没有停留就没有被冲走  空空的
连一句遗嘱都没有留下
只听见遥远的呼唤  在北方  在南方

停留三天  然后放弃
不论定格成风还是一尊雕像
母亲的方向永远是为你保留
石头或者大豆会这样走完一生
默默无闻  清清白白
一脸沧桑  浑身是胆



剥花生

花生是一群兄弟
兄弟在一起都能干出伟大的事
兄弟笑一笑  兄弟握握手

剥花生壳需要手劲
手劲大了伤了和气
于是  更坚硬的钳子
没有谁的嘴敢硬
到嘴边的话又得咽回去

花生愉快地脱成裸体
兄弟一场  这时才看见自己
原来什么都没有  什么也不是



裂缝

裂缝与裂缝之间一定存在着
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看见你看不见都是一双眼睛
裂缝很早就出现了
裂缝一直纠结于祖宗的遗训
没有走到一起就是裂缝
之所以成为裂缝的根源

一片甲骨上的裂缝告诉你
国之兴亡  一句谶语石破天惊
裂缝在开始处流血
裂缝至今还在流泪



地铁

在吗  我还没有看见你的脸
你就从我的腹部穿行而过
你随手从地上
抓一把坚硬的泥土  你说
我信你还是信一帮匆匆上班的人
沉默许久
你从我的脚下拿走了眼睛
隆隆的声音还是从地下传来
不知真相的人  东倒西歪
只有你向我微笑了
然后走出大门  走到地面上
阳光直照在脸上



重读达里奥的《希望之歌》

过来吧  我生命中的那一闪光荣
像花一样被蹂躏被践踏的日子已经过去
阳光下黑暗的影子正在枯萎
飞跃大峡谷的“和谐号”定格了一年的图画
只有病重的歌唱家还在坚持晨课
我已分不清多少次呼唤棘荆
多少次将手放在心跳的路上
大雪封门的时候  一群勇敢者依然走在路上
达里奥紧紧抓住上帝的衣角
从大海边到沙漠深处  都被黑暗染红
都被强盗占领  小路是唯一的通道
小路上尘土飞扬  没有遮挡的红旗飘扬着
过来吧  我生命中的另一部分在唯唯诺诺
可是  终于躲不过去的一生还得站起来
春光偏西之后  就可能是秋水涟涟
“我的心将是你香炉上的火光”*
(*达里奥《希望之歌》诗句。)



传说:七秒钟的记忆绵延了长城的距离

我是鱼  又是钓鱼钓上的一个老宰相
我的记忆很差  老是会忘事
周游列国时我被马踢了一脚
直到现在  我的腰上还有一个马蹄印子
我的记忆只有七秒  七秒之后我就放弃抵抗
我就将那个骂我不是人的人  钉到十字架上
我还会无限夸张地将王的领地延伸到大海
以及海的那边
我忠心耿耿的做事  为王拖地板
为王编草帽  为王洗洗脚  洗去血迹
我是不折不扣的鱼  七秒钟之后我会忘掉一切
大风吹的大厦呼呼作响
只有一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我
可是  我只是个鱼  还是一个不会钓鱼的老宰相
我在人们的口中被传说了很久很久








十品  本名叶江闽。写作三十余年,发表作品约500余万字。有诗作被译成英文交流到国外。作品入选《中国散文诗九十年》《江苏百年新诗选》等100多种作品选本。出版诗集有《十品诗选》《一个人拥抱天空》《穿过时间的河流》等十余本,另有诗论集《且看菊花开放》。曾获“野草杯”全国青年文学大赛诗歌一等奖、“诗神杯”全国新诗大奖赛一等奖等及“十佳诗人”称号。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现居淮安。


通联:223100江苏省淮安市淮阴区依云路十八号风荷丽景4-105室
邮箱:jsyjmsp@163.com   手机:13776721182

往事静如风 回首已潸然(杂诗23首)

往事静如风    回首已潸然
       (杂诗23首)

               十品




    圣  人
圣人也是人  也是有着血肉之躯的人
圣人的身材并不高  并不伟岸
圣人的眉毛依然长而上翘
圣人的胡须依然呈花白状
圣人没有特别的地方可供记忆

圣人话说的声音并不快
但仰扬的有节奏
圣人走路的姿势并不正
但一步就是一个脚窝
圣人笑的时候绉纹堆起
但不是智慧的沟壑
圣人恼怒时也拍桌子
但桌子上的水杯清澈如镜

圣人读过的文很多
圣人见过的人很多
圣人握过的手很多
圣人写过的书很多

圣人原本也是不起眼的生命
常在月亮流萤下磨砺着刀锋
直到人们厌烦和困倦
圣人还是那样专心致志

圣人是种子
埋在哪里就会在那里发芽
圣人是根子
汲取的暮份是别人没有的
圣人是叶子
献出的血液是绿色的品格
圣人是果子
狂风中渐起的呼声已传的很远

圣人也是人
圣人在我们的星球上傲然屹立




    好 人

好人你别走
好人你别丢下一串神秘的好事
丢下一些感慨就走了
这些好事常在叮当作响
常在敲击着我的梦
敲落了我的泪
好人你总在我的眼前含笑
好人你总该有歇息的时候
比如抽支烟说句幽默的话
感染那些与你相识的人
使大家的生活都不那么累
都能轻轻松松地问好
好人你从路上走过
好人你的目光善解人意
春风就是这样拂过我
和我的朋友们的脸上
少年者的清晨老年者的黄昏
都那么和蔼可亲
好人的日子一页页地翻过去
好人的—生会平平安安




    走向黎明

在黎明还没醒来的时候
你已醒了

你的困倦已被月亮带走
你的忧郁还留在星星额头
你的露珠把嫩绿的梦儿敲碎
你的薄雾如白纱巾地盖在田野溪沟
你的脚步轻轻
你的目光炯炯
你把地平线托出吐一口仙气让她在天边复活
你把诗行浸入黑夜锻烧修炼
修炼成红色的天马
衔太阳挂在黎明的窗口
你呀  你哟

你醒的时候黎明还没醒来  于是
你捧着母亲的祝愿
走向黎明




    甜 笑

若向日葵的脸庞在阳光下昂起
以审美的细部绽开花朵
我最灿烂的年华
是用少女的柔情编织
是用那双手握紧坚定
甜笑是含着融解的蜜
含着羞涩的敬意
远远地注视着诗的圣火
我最幸福的时刻
已被月光淹没
小城的回眸就是一颗青果
就是青果落地之后
不停地寻找  直到
捡回曾经的失落
我最欣慰的眼神
在一船的甜笑里
获得灵性的银镯
缘份是偶然的小雨
相知才是永远的嫦娥
我最感激的秋天
滋润着甜笑的夜歌




    热 爱

铺展开深情
凝重和纸张
写下第—个名字
和印成的阅读声
如挥之不去的眼睛
朝霞片片
欲滴的泪
挂满—生的早晨
热爱是我
唯系的见证
把手轻放在
微曲的膝上
等待最幸福的
时光临门
我会越过
雨季与北风
在无言的夜晚
将泛黄的吻痕
悄然珍存
从心脏里流出
鲜艳而红润
最终覆盖
梦中的情人




    月 光

张开的网就是
张开的翅膀
月光是可以
飞翔到我们身上
然后在天空
筑一个巢
让朋友进来
让美好的故事
传达美好的祝愿
离别久了
我们都会祈盼
透明的月光
噪声密布的世界
多少也会带来愁怅
那就关闭心灵
身披着鳞片
踏歌在月光中
那就问候夜晚
所有的思乡人
共同享有着一轮
永远的月光




    风 琴

你这风琴
没有了光泽的旧琴盖
认真地坐着
就如写在脊背上的峥嵘
故事辬驳传奇
闪烁着异彩
面对重复地按下过程
从脚下那木制踏板开始
吱呀成生命的从容
触摸你锃亮的琴键
似触摸到你久别重逢的心
怦然著饥渴的跳动
沙哑的旋律
流入我的心田中
灌溉久旱的玉米
奏响你我手指间不屈的共鸣
墙角里的你
无论是站着跪着
都是—张被时光浸蚀的弓
待刭秋天降临
你的收获便是与亲人倾诉
十指千百次地感受
一个琴者的欢乐颂




    抱 璞

哭了三天三夜  又哭了
三天三夜  泪已哭尽
泪已被鲜血冲掉
山  依然是原来的山  树
依然是原来的树  太阳
依然从东方升起  灵豹
依然童话般神秘  抱璞的手
如枯藤的老根
紧抱着璞  紧抱着赤诚
将一切都裸露在蛮荒的山坳
也无法被慧眼认识
哭出的鲜血只能沿沟壑流下
在红尘熏染的地质中被埋葬了
璞总归是璞  与石的距离
只是一步之遥  抱璞的手
紧抱着的灵魂已超越了死亡的限制
两只脚也就不那么重要
石头般地抱璞  胡须和布衣
被风吹的凄凄又飘飘
抱璞的山下泪尽处  竟凝结成
血色琥珀  使世人永远心跳




    尝 胆

那个汉子终于成了失败者
国破家亡背井离乡
空空的天上只飘浮着哀愁
丧失尊严的刀子插在门额边
一切都是欺辱  一切都是调笑
那个汉子紧握着复仇的拳头
谦逊地向仇恨鞠躬
平平淡淡的日子里
能否改变江山的颜色
能否把覆灭的王朝重建
那个汉子站在风口
审视着土地与庶民的悲壮
苦难最先应从自己开始
那伯跪着面向祖先
也要呵护那些蝼蚁的生存
那个汉子日日在摩砺着宝剑
待到星星出现的时候
才躺到满是荆棘的柴薪上
尝着苦涩的胆  尝着苦涩的仇恨
把失败者的意志炼就成
渴望战斗渴望复仇的行动




    远 眺

远眺的愿望在童年时就已生成
站在土坡上  站在山岗上
甚至站在课桌上  站在大师的肩土
往前方远眺
眺望那些蠕动的牛羊
那些参差的树林
那些起伏的山峦
那些微红的云霞
那些傲气的苍鹰
每当我远眺的时候
与大自然的亲近就成了
我的本能  我意念的象征
梦里呼唤千万遍
心里回荡只一次
我把远眺制成自己的贺卡
在春夏秋冬的每一个季节里
散发  我眺望那些回音
带亲情  带体温
带抚爱中的一些虔诚
远眺的时候我目不转睛
远眺的时候我己陷入深沉




    方 向

翻开书页  寻找着
我们多年的方向
以一片陶瓷的语言
禅释着一个时代
一个风雨苍桑的过程
顺着手指  顺着声音
流淌出我们的愿望
纸折的飞鹳
在梦里一千次飞翔
在多事的路上
实践着真理
翻开了我们多年的方向
就翻开我们
沉睡的历史
沉睡的境界正沿着
一个时代在歌唱
什么也不要问
现实就是这样
芸芸众生都在相视不言
面对无法抵达的海洋
作最后一次畅想





    芦 花

秋天的恩赐是播洒的
白絮  在收获的季节里
是闪光的勋章  沉甸甸的漂泊
从我的视野里
获得丰满的诺言
芦花尽落的堤畔
是我追思的梦想
在你每一丝的言语中
留下辉煌
秋天的恩赐
将我一年的思绪幻化成
漂泊的芦花
载不动的母爱
注入我的根系
随我的筋骨发芽
随我的泪水开放
芦花告诉我什么
亲人来信在露滴中
注入的深情
终会成为我不朽的指纹





    雨 季

雨季是不会重复了
雨季来临的时候就下雨
就倾诉着一切委屈
让遥远的事件得以洗刷
我以蔬菜的名义维持着尊严
呵护着温情不被伤害
雨季关照了那些羸弱的植物
活着应靠两只英勇的翅膀
避开灾难躲过危险
在攻击边缘抵御攻击
我沐浴阴郁的拍打
把精神裸露在外面
把思考裸露在外面
雨季来临的时候没有预约
将水融化成乡情
淹没最后的村庄
残走在泥泞的路上
感受着腐蚀和酸楚的残年
雨季不会浇灌失望
雨季对信念是一次检阅


    小 舟

小舟穿行在水面之上
小舟划出的弧线
是我儿时的愿望
站在小舟上远行
向母亲和亲人挥手
向故乡和老槐树挥手
远行的弧线从小舟眉间绽开
象花朵一样
吐出舌头开放笑容
辐射着坚实的岸
坚实的理想就是这
五彩的水波荡漾
小舟无所顾忌
小舟飘行的姿势
是在弧线的跑道上展开想象
我的藏青色的行李
我的亲情包裹着的衣裳
在—天天消瘦的月光下
不断地看着河流
看着故乡远去
看着黄花又香
小舟轻轻地穿行在我梦里
小舟在摇篮曲中听桨





    交 谈

与你交谈纯属偶然
心理上的准备几乎是零
可是  能见到你并不容易
嘴上没有说什么
但有一种冲动推着我
就如推着一辆老式战车
向你的微笑驶去
扶着你的手背
我就想说近来发生的事
近来的心情如蓝天上的云
飘忽着忧郁
你并不介意地开导着
然后谈你的快乐
在一个陌生人的怀里
设计过一个阴谋
我可不如你聪明
着实想写部书是唯一的愿望
提纲还在脑细胞中徘徊
时间过去的真快
我们其实什么也没说
相互拍拍对方的肩膀
请多多保重多多谅解





      纯 洁

我用温暖抚着你的毛羽
鸽子   白色的衣衫包裹着心灵
没被污染的身子一如处女
一颦一笑的妩媚   可以
穿透我们谁也无法看见
无法触摸的梦境之旅
鸽子   深漆点缀的眼睛
闪着锐利的光芒
血红的让我心醉
静物般地坐在春天中
等待热恋的飘絮
鸽子   精制的脚
精制的寓言迈开了绅士的步伐
走向遥远的召唤
我把你比作小雨
在大地上写着诗人的短语
鸽子   洁净的水就是象征
淹没不幸的钻石
翅膀上的创伤已全愈
没有杂色   没有杂念的你
终于会成为我的那些
高贵和纯洁的相思菊





      速  度

对时间而言  速度就是
灵魂  就是有着生命的动物
或者在万物中被辐射的
焦点  以四季来分割得失
以历法来计算距离
速度始终是无情的尊严
若是在星球的边缘上
我们会把速度折断成光年
若是在历史册页中
我们会把速度融解成墨迹
从血色中提炼出智慧
光耀着我们的祖先
走在速度的原野
走在盲然遗忘的时间
多少有价值的过失离去
多少无奈的流水在企盼
多少呼唤已踏着冬天的
皑皑白雪  默念着远游的
亲人  我们就这样地
面对速度和速度制造的事件
将灵魂一遍遍感悟重温
将名字一遍遍擦洗干净





     飞  翔

当我升上天空
拍打着上帝赐予的翅膀
我感受到飞翔的的快意

比奔跑在平原上
比潜游在水里
比大雨肆虐之后的相爱更加舒心

想着朋友们的嘱托
我常常飞翔到高空
我看不到大水的边缘

在我的身体下面
尽是柔顺的水  如女人一般
有风的时候就有白浪森森

水的流向是东方
水连天地蠕动着
大地的板块也在蠕动着

水中的鱼还是自由的
蓝天下游的很轻松
到了夜晚  有月无月都得逆水而行

有龟出现时又将会阴森可怖
它们爬上水中大树
在树梢上坐禅  等灾难退去

我不时地低飞
使羽毛沾上水珠
从窗子里看一看朋友被囚禁

高飞时  我去极目远方
涌动的大水不会淹没我的意志
只有在回忆中失明

飞翔到极致了
我在茫茫的水上生在
用翅膀和羽毛塑造着自信的大鸟






      在汪怡冰家聚会

华灯初上的时候也是
情绪平坦的时候
黄山的突兀已夹入影集
赴约,走进之江饭店的大厅
像鱼进人陌生的池塘  池塘外有小鱼
熟悉的朋友们在什么地方

只要心里有诗  一切都会很近
汪怡冰微笑地迎我们穿过插艾草的门
进屋  每人一杯清茶
把北回归线的纯洁
放在面前  成为精神的外伤

梁晓明是个角儿  他很欣赏
他的学生如何将卡夫卡的白菜丢失
甚至在学生眼里长发和鼻梁
都曾透着帅气
莫显英小姐是研究生  个性十足
着实地研究过师生功奥秘

比如刘翔
从电话和信中我们已不陌生
那架眼镜后面却有分析的刀子
对当代小说解剖出八大罪状
桌上的杯子是各人的
在亲切的灯光下闪光

汪怡冰是个温情的女人  可她的作品
没有她的表面温情
六个月的女儿也如她似的妩媚
仿佛泰森重返拳坛
她的先生方跃最后出场
主题从他开始成为可操作的行为
座谈也罢  畅谈也罢
诗歌或隐或现地浮在各人的杯子上

诺贝尔情结有很多诱惑
中国诗人调侃之后
也能在某个角落里抽签
还有一些对兄长们的敬意
通过朗诵做为不懈努力的支撑
我已无语
只能用作品为这次聚会押韵
并且以十品的名义等待可能的暴光

雨已停了  夜已深了
大楼施工的灯光如月亮高悬
五月的月末没有风吹来
握手分手  再回望
这是个被称做买鱼桥的深巷






        不能纪念的夏天

手托唯一的戒指  可是
我不能纪念你  你热情奔放的
脸庞  将整个夏天和一个故事
一起埋葬掉

还有你飘扬的长发
乌黑里透着光泽  水一样地
流过我的每一根手指
伴有哗哗的声响

有梦在案头上开花
异珍如宝  花蕊上含着一颗泪珠
你自言道  那不是泪珠
那是十年前落下的雨滴

我仿佛听到你的声音  我
面朝你的方向  我的眼里
在飞翔着你的身影  穿过殷殷的小雨
穿过透明而真实的夏天




            暗  伤

我向秋天说明我的去向  并
慎重地将我的暗伤  出示在面前
纷纷飘飘的白絮如我的白发
将思绪彻底打乱  没有头绪的候鸟
已经出发  没有展开的旗帜仍在屈辱着
谁在用高声尖叫  将这沉闷划破

是的  我看不到你的笑容  也看不到
你渐弱的心跳  我的暗伤在你的眼里
早已化作清清的溪流  回到阔别多年的
故乡  门前大枣树上知了的口音
纯粹地唤醒一场旧梦  而那一声尖叫
让我记起你划破的皮肤和流出的鲜血

仅仅是暗伤不能诉说  大风刮过
身后一片狼藉  你含泪将我遗落的种子
捡起  你用小手将我的暗伤抚慰
天空失去了语言能力  我们的秋天
一直沉默不语  我们的孩子以最熟悉的
眼神  藐视这流淌悲情的世界




                戕

拥挤着  众多的人在行进的
箱子里拥挤不堪  心里没下雨
衣服解开了  罪恶悄然发生

下车后一切既成事实了
我悲愤可是无奈  在这座城市
有多少老鼠穿行在血管里

高高的大楼使我看不到顶
匆匆的行人  让我遭遇寒冷
遭遇许多中第一次中的一次

我被老鼠戕杀  我捂着我的嘴
像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我哭喊的嘴巴  谁也看不见







             一幅无名风景画

挂在一面普通的墙上
没有语言  只有色彩
两棵大树在右侧倾听
远山的呼唤
远山中的薄雾只在
淡淡的梦幻中渐渐消失

穿山越岭而来的溪流
清清亮亮  将石头
洗的晶莹光滑
几朵随意的白云
悄然挂在天边
仿佛醒来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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