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铁匠铺,我就知道了全南的坎坷
要用什么样的铁锤来捶打。这块粗铁
它被火烧得能看见跳动的心脏,然后削出
被钳制的刃口,让粗陋的锋芒露馅
它的寿梅路,弯曲着几十年的恩怨和起伏
好像痛苦也是可以买卖的,两边的商铺琳琅满目
行使了又一次平静的权力。它的放弃曾经那么彻底
直到铁块被分割,不规则的成为废品
那个铁匠啊,他还惦记着桃江河边的良田长出房子
只能为逃到山里的禾苗打一套怀旧的农具
而我在他的铺前窥视更远的事实:群山环抱的全南
需要不同的刀具,它的胸怀需要更多开阔的词语来撞击!
我沉溺午后时光,看清一场暴风疾雨就能裹挟它的迷乱
在它命里的沉沦中,那些不甘堕落的响动就像打铁的哐当声
就像阳台外,我每天注视的那棵柏树剧烈地摇晃
点评:
从1980年代第三代诗歌起,当代诗歌一直在试图处理日常生活。但如何处理,依然是没有完全解决好的问题,很多名诗人也常会在这上面栽跟头。以诗歌处理日常生活存在两个危险:如果作品所立位置高于日常生活,把日常生活作为隐喻来使用,难免造成日常生活本身的鲜活性的消失,这种危险在理想化的诗人那里普遍存在(譬如朦胧诗);反之,如果作品所立的位置等于甚或低于日常生活,就可能使诗歌纠缠于琐屑的生活细节,造成诗的消失,这种危险在1990年代以来的诗歌中已造成大面积歉收。这首诗在处理日常生活上有效避免了上述两种危险。它是高于日常生活的,全南的生活细节在诗里得到了隐喻化的处理,我们在诗中看到的不仅是全南的地理或风俗速写,而且感到了全南的坎坷和痛苦,而且体会到了诗人对于诗的性质的不动声色的暗示;同时,诗歌主题的提炼并没有牺牲生活细节本身的具体性和生动性,铁匠铺、商铺的声色,寿眉路的曲折都是全南的这一个,带着全南自身的味道和特性。而诗人的个性不但体现在诗人观察全南的角度,也体现在他对观察所得的处理和主题的提炼上。(特邀点评人:西渡)
每日好诗栏目主持: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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