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短暂，人类漫长》
——天津“8·12”大爆炸一周年祭

文/沈鱼


八月鲜花盛开，八月也是残忍的。
八月十二日，这残忍的一夜
是恐惧与悲痛突袭的一刹
也是漫长孤独和艰难存活的一生。

爆炸声已经遥远，烟雾也已散去
天空恢复了星辰闪烁，大地又种下明媚的花朵
车水马龙，霓虹辉煌，万家灯火，城市的伤口慢慢愈合
仿佛人间不曾有过灾难与折磨
但记忆里，热血还在流淌，硝烟还在弥漫，痛哭还在回响
但没有亲人鲜艳的笑容，没有朋友温暖的拥抱
只有无助、难过与不舍，定格在那残忍的一夜
成为爱人永逝不可挽回的事实

无言是最好的安慰，最好是不要提及八月，不要提及
十二日。这一日，人成为人类的祭品
在火焰中烧成灰，我明知没有魂魄又希望有魂魄
远离烈火中的死神，踩着火云酸雨直达安宁的天堂
天堂不再有爆炸和恐慌，不再有氰化钠、硫化纳、硫氢化钠
不再有硝酸钙、硝酸钾、硝酸铵、硝化纤维素
不再为了个人私利漫视千万条活生生的命

清理掉钢筋混凝土，清理掉碎尸碎玻璃
清理掉责任清理掉浮土，清理掉良心清理掉骨灰
但沉痛不可清理！
我又该如何抚慰那些幸存者
无端泪涌的创伤？

还有义无反顾纵身火海的年轻战士！
新鲜的性命，稚嫩的脸庞，坚毅的表情
大火起于阴冷的人心之恶，又照耀璀璨的人性之花
向死亡夺命，为生命加冕，给灵魂上色
用牺牲证实人类作为集体存在的意义！

用一条命换十条命，百条命，千条命
这不是数学计算，是对热爱、怜悯和慈悲的拯救
是精神的浴火奋战，是伦理的浴火重生
是人际的互相依赖和人类的持续信任
是爱的交换，从家族、民族到种族……

但还是换不回个体的悲哀。现在，我哀悼亡魂
也担忧生者：被伤心浸透，又不知在哪里活着
只希望，在废墟重建幸福安全的城市家园
天津，应该是天堂的渡口，此岸彼岸
鲜花绽放人丁兴旺，醒来不会有
噩梦和恸哭。

2016/7/21 12: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