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歌颂新疆(组诗)

作者: 2016年07月11日08:45 浏览:2985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发光的液体

伊犁河在上游交配
在下游分娩。急流分岔
像两条巨人之腿,一只脚
伸进马蹬,一只脚伸出国门
源头至高无上!

风有时从下游来,有时
往下游去,哺育之恩在风中
往返。这些发光的物体
像酽酽的血脉,点亮故土
点亮两岸的一草一木

弱小的事物只能生存在细节中
它们像沙漠一样干净,没有水份
它们在眼睛里播种,在血液里
生根,在骨骼的软组织里
长出钙化的马鞍与骑手来

岁月的长势,有时会惊飞
一块草地或者一匹马
有时会停顿,像一只俯冲的鹰
一下一下敛翅,锋利的身影
让羊群炸开

2016年2月25日改定

霸道的头羊

不带敬畏,去见草籽
不带盐巴,去见头羊
不带赞美,去见姑娘
不带烈酒,去见哈萨克
在草原,这种事会毙命!

百里开外,你丢弃的水囊
粪便和疲惫的脚步,已经通过草根
茎叶,传递到头羊嘴里
在草原,你不会遇到一个陌生人
也不会遇到,数量相等的羊群

在草原,你第一个遇到的是头羊
最后一个遇到的还是头羊
霸道的头羊,它只用一个谚语
就能够把陌生人径直
送回老家

托乎拉苏草原

草的尽头就是这座雪山
科古尔琴,天山山脉的一支
草,只摸到了4500米以下的雪线
雪山似乎不可翻越,在此止步的
还有雪崩、狼群、羊和冻僵的草
还有草身后的伊宁市

最大的风暴藏在两棵草之间
如同蒙汗药藏在阿帕尔汗腋下
没有人能够翻越她的毡房
所以托乎拉苏草原
也叫:一直向前走,翻过大山就到

我察看了草原上所有的羊只
它们还不够肥壮
到过托乎拉苏的都是大人物
我从草地上深深浅浅的脚印
掂量他们的身份和体重
草原不留客,再小的甸子
也跑死过汗血马

入冬手册

一地腐叶,山路渐瘦
秋景深过春宵。幸福有时
来自更深的寂廖

飞虫警惕秋风,却先于秋雨
落地,它们的腰围
难抵太多的欲望

一只鸟的鸣叫,高过树梢
它会一直等待
树林长大,树长高

两只狐狸在凌晨相遇
它们身上的夜色
已经所剩无几

一队蚂蚁的穿梭:把春运往夏
秋运往冬,它们骑住身体的坚果
飞奔……

大雪一年只回一次故乡

高洁之物生长在高处!只有那些
最勇敢的雪,才能够越过
雪线,呼吸到最纯的空气
最纯的空气是蔚蓝色的
它们与蔚蓝色的阳光,并肩站在
山顶上

而其余的雪,沿着埃尘升天的
路线,把它们重新带到人间
作为一条河流的前身
雪以浪花的方式,埃尘
以雪的方式,浇灌大地
在山洼处,在田野
草原,牧场和村庄
它们不必花费任何气力
就可以在人间居住

大雪一年只回一次故乡
它们有大把大把的时间等待
故土的滋养和抚摸
来年,它们将带着
摄氏零度以上的乡愁
重返天空

2015年1月9日改定

军垦,军垦

只有第一滴汗水,能让贫瘠的沙漠
沉醉,只有第一声拓荒的号子
能让沉睡的沙漠欢呼与沸腾
只有我刚刚褪下军装的父亲
那汹涌的汗腺,能让腋下的戈壁
嗅到脚步声和芳草的清香

军垦,军垦,军垦
数十万拓荒的队伍,驻扎在
沙滩左肺,感恩驻扎在右肺
只有这样才能与大戈壁的呼吸
完全合拍。简朴的生活
连语言都可以节俭

粗看起来,我父亲就像落难到
荒原上的一匹狼,或者一块石头
他口腔里残留着飞鸟、田鼠、昆虫
和枯草的气味。迎着进军的号角
他广袤的胸腔里依次排列着
春夏秋冬

碎银般的光阴,上午紧挨下午
黄昏紧挨长夜。父亲扛着
汉化的馕饼,出工耕作
一拢紧挨一拢的茎菜植物
一滴紧挨一滴的汗水泪水
连绵起伏,直窜炕头

分分秒秒的劳动
已经微小到,再不能分割
一阵风,母亲的幸福感
就会受到惊吓,就会把父亲
固守了三十年的家园
刮进伊宁城

日子过一天就少一天
微小的辛酸值得珍重!
父亲的汗水让往事浮现
这只勤勉的飞蛾,一针一线
把自己的翅膀缝合起来
挂在祖国的边疆

2014年5月31日改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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