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地》
有人在身体里养了一段月光
有人养的是一头豹子
他不知道别人的幸福或惆怅
更不理解那些翻江倒海的痛苦
怀揣无限江山,他什么也不养
任凭肺腑一派荒凉
这才有了初春地丁的遍地招摇
深秋芦苇的四处飘荡
《旷野》
突然就成了旷野,十二月
那些拥塞的物件已被北风收拾干净
连鸟鸣也不留下。连太阳也无所适从
匆匆地走下空阔的舞台
一个人在这时出现,是多么不合时宜啊
幸好他只是路过,正赶往十二月的背面
在那里,他将再次遭遇
那些被风吹走的事物,在太阳的照耀下
《雪月》
就着山尖上的雪磨过,一弯镰月
横卧在山边,发着崭新的光
群山太干净了,用雪洗过后
用月光再洗了一次
这么静穆,连松林都不敢轻启密语
风从身上流过,那些绿又被洗了一次
一场小雪,就可以让那片月光迷路
不清楚自己的影子停在了何处
这弯镰月,割不断那么多的暗影
山外,可有人还在归乡的路上踯蹰?
《小雪》
在江南,这更像一个女孩的名字
温婉而美好,接近于朦胧
在竹林与梅枝中间
像一首还没有完全展开的情诗
她有着轻微的冷艳,用来拒绝
癫狂了一春一夏的蜂蝶
还有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清高
就刻在她清瘦不施粉黛的脸庞
这个时节 ,该有一场细小的爱情
带来一场延宕许久的小感冒
直到让梅枝咳血,仍难得等来
寒风递上那张洁白的小手帕
如果某天黄昏,她真的莅临尘世
一定会飘起无数尖叫——哦小雪
一定,会有恋人围着小火炉
借一小盏酒温热对方微凉的青春
《记住一段流水》
桃花记不住,那年的流水
已洗尽了岁月里的风尘
在一截干枯的枝头
谁还留得住半阕断肠的春天
那尊石桥已在水上入定了千年
如果每段流水都被它记住
那该要多么宽广的胸襟
幸好它只开天眼,吐纳山光鸟鸣
记得住流水的,只有像我这个
匆匆来去的过客,把每一座石桥
连同桥边的桃花,都记成了
自己盛开在天涯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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