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箭头直插，没人的旗跑着。
红绿灯扬起手，
斑马线上浮起条石，
人滑入幻觉，
脚面漫过水。
二
平日，从轿车侧仰
突突的大公交，一厢拥挤的年龄，
哈出的气息，抹出玻璃中
朦胧的早晨模糊的脸孔。
今日插在公交车厢，像一张
不写字的名片。
三
拥挤的马路上，
一串串扭动的腊肠，码在案桌。
呼呼的尾气，告诉我，
它是活物，也举手示意
一段光阴在里面坐很久。
2016.01.29

雪乡

昨夜秦岭北下雪。
早晨朋友圈里，白晃晃一窗
一处处
出塞的白。
故乡下雪了，
故乡被埋，
她可安心地睡去。
把故乡埋住的
唯有亲人。雪啊，
秦岭南，一枚未及踏归的趾骨
抬望眼，一步一白
2016.01.22

菜墩记

它不在厨房。外圈的铁箍
抱不住裂开的心，某个夜晚
雷电刺进它的身躯。
维系时间的树桩筋络，苍如丝发。
它躺阳台，寄身
一个塑料盆和一汪盐水。
第一次目睹，被这龟趴的活物
惊出声来。太安静，
黑沉沉的，黑得吸尽北阳台
所有的天光，包括几日前的
大雪和长安城稀见的深蓝。
它诡异，缺乏诗意。一块木头
一块给刀垫背的砧板，
断头、腰斩、截肢，能上演的酷刑
均是家常便饭。
自绝于己，何苦于疗伤的盐和时光的水
复活。泡二十多天了
合缝如初，无迹可寻。妻子愉快地说，
再剁二十年也不裂。
厉害呀，刽子手！
一天就一年，一根猪肋骨一简断代史。
2016.0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