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经河西》（外八首）

□羲和余军

过了兰州，山水就分家了
黄土愈加胆大夸张，水色渐少
平展展的铺在断山脚下

绿色在河道里扎堆
白云在山头结集
盛大的天空露着肚挤

苍茫被无限拉升
闲暇聚集，像遗落在
绿色深处的残雪

青海瞬息而过
在张掖，看悠闲的马群
镶在苍翠的草地上

大片的羊群和大朵的云
挤在一起，辽远不请自来
整齐的稼禾夹道欢呼

“张国之掖，扬汉军威”
呼啸的西风里
遍是丝绸舒展的身影

藏不住狼居胥豪横的封印
万马奔腾，旌旗蔽日
剑气所及皆为故里
只有河西

只有河西
方能承载天地间的至大辉煌
只有河西
方能彰显一个民族的文治武功

遗憾的是
当苍茫解下天空的最后一枚扣子
车到嘉峪关时
因为天黑

风释惬意的驼铃
并没有看到往来的商贾
以及关隘的雄伟

《在嘉峪关南站》

笑脸，寒暄，想象中的碰面
在一座城的外围，随一列车放慢脚步
神思渐定后，有人快速下车
有人上车。匆匆的走动更像想要的冲动
揣摩生活在嘉峪关内的亲人
若是上车的是你，或者下车的是我
我们一定会指着对方朗笑
然后展开双臂快跑拥抱

《在石河子》

期许的遇见
在一阵热烈过后，越来越热
背对江总的题字迎着太阳留影发誓
“一定爱你！”
在石河子
惊诧于一排排整齐的树木
像一列列兵
点头致敬
“一定要爱你！”
像你一样
在这广阔的天地里
出人头地
像你一样
在这浩瀚的天地里
焱焱生色

《告白》

那一刻，不安和焦虑拤在喉咙里，噎得挤不出一个词汇
那一刻，不舍和煎熬涟在眼窝里，小心的不敢皱一下眉
看你憨憨的走姿，萌得像一头熊
想你从没有走出我眼窝的身影
突然要直面他乡的风雨
我不知道，在没有我的日子
你撑不撑得住
你能不能像一棵树学兵
撑起一方天地

《破防》

徐缓的前行
是为了更加清晰的记住你的样子
在最年轻的城市
每一棵树都学着兵的样子列队
每一个人都让人肃然起敬
可是，一想到越来越远的自己
留在兵林深处的你
我所有的不舍和坚毅
临了都化成
一场雨

《吐鲁番》

推开车门
直逼的热浪像一堵墙
在一只口杯不远万里奔向北京时迎面扑来
瞬间发干我仅存的水分。吐鲁番
像久违的灵魂回到干瘪的躯体
让人顿悟，在石河子不仅落了一阵雨
还栽下了一棵树

在去托克逊的路上
我才看清浩瀚的新疆
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新疆
望不到边的新疆
热烈的新疆
不仅有戈壁，沙漠，绿洲，城市
还有和吐鲁番一样
热烈的兄弟

《二孟》

在经过一片油田时
我们吐糟吐鲁番的天气
讨论如何只身走过当下的辽阔
二孟说：“那只有爬在地上，
被太阳活活儿晒死。”

那一刻，豆大的汗珠刚好纵身跳下眉梢
我偷偷地瞄了一眼司机，生怕他一个不小心
把我们拉在四十多度高温的戈壁里

直到回到托克逊县城
喝着乌苏撸羊肉串，听二孟说起
“零海拔起初就是一片戈壁，
只是自己，已经习惯了
有温度的天气。”

二孟，也就是三十出头的兄弟
只身入疆，抢着托克逊崛起的步伐
率先过起了好日子

《在云端》

向上的托举
并没有失重的质感
云朵之上，阳光愈加刺眼
没有惊悚也没有欣喜
看云朵万里或一马平川
平缓的徐行
偶然颠簸
像被人抬了抬
屁股

《在成县》

走出航站楼的一瞬
我尽力抬高自己的眼皮
尽力搜索，那个面颊清瘦的姑姑
会不会在灯火阑珊处
喊出我的名子

想象离闸的洪水
突然倒流，衣着光鲜的姑姑
笑容可掬的姑姑
蓦然回首

可我清楚记着
日渐消瘦的姑姑
顶着一头污发的姑姑
已成陌路

那一刻
我只想脚下生风
就像从来没
来过这里

                                  2024.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