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沟里的野蓼花》
在天空快要黯淡下来的时候我遇见它
那样密集,仿佛一群还未归家的孩子
原谅我,对于明亮的事物缺乏关爱
和敏感度
衰草倒塌后的腐殖质的土壤上
有令我迷恋的气味
令我跨越,令我终身犹豫
是什么于我的心中横空出世又消失殆尽
眼前的河沟
寄居的虾蟹已无踪迹
一次回流,木舟的逶迤落下的水凼
水已远,秋天更像是行走的过客
将照镜子的云朵带回到天上
枯水,浮萍,该失语的已经失语
野蓼花,僵硬的茎蔓举起的花粒
凛冽,透明
因弱小而寂静
因寒湿与肥沃推迟了花开
《散步的乌鸦》
应该有一场大风,穿过树林便长出长发
应该有一阵狂沙让赤脚的人无端行走
如果这个冬天太阳尚存温度
它同时是施咒者和被咒者
是一块棱镜的两个棱,在敲碎的瞬间
锃亮的铜雀坠入江心,尽管
江水枯寂,朔风四起,身体里的小人还在酣睡
好心情犹如吹出的泡沫滚滚而来
铺天盖地。你要鲜花还是净水
纯黑还是混沌?
谁是谁手中的魔瓶,谁是谁布袋里的钉子?
祛魅与蛊惑,囚禁与冲突,疾病与劳役
认定一种角色就要一直
扮演下去。不迎接预言就会迎接沾血的鞭子
作为失败者,它有一万种理由执迷于孤独
拆开自己的羽毛,用脚踩住
接近这心似闲庭,亦步亦趋
《阴沉木纪事》
这毒,入木三分
这窒息,入木三分
吞并一条河流
我也是寒冷的,与周围的恐惧达成一致
这变色龙一样的躯干
形如槁木
再无露珠可爱,再无落叶可悲
无行走的闪电和风雨交加
无悬挂的落日与垂柳
多少陷阱涉险而过
多少次绝望中发现攀壁的亮光
一只中了伏击的野兽
宁可咬断自己的大腿
也不愿被捕捉,被囚禁
宁可凋敝,宁可速腐
宁可支离破碎
宁可半身不遂
诡异的波涛之上,是我云卷云舒的人间
《歌声》
我看不见山的都是山
我看不见水的都是水
我看见的葵盘已经死亡,在云层之上
在那乌黑的巨石下面
在凌辱中张口而出
苦难与毁灭的混合液体
在河流的源头
那出生的从容,镇定与惊悚
它舔舐着天生的缺陷
在漩涡的中心翻腾和自救
在血污滚过的河床上
剩下了我
在我的身子就要佝偻下去的时候
我听见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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